这就又打了起来。
霎时,人群乱成了一锅粥,有信沈止的,有信陆郴的,可因后者实在瞧着可怜,就显得沈止言语不是那么可信了。
稍后赶来的衙兵围在外侧,去帮沈止是没本事,去抓陆郴也没胆子。
他们这帮喽啰不明真相,位低不敢犯高,硬着头皮推出一人打算去求了康宁郡主,想问问这事儿到底如何处置好。
毕竟眼下白少将去追掳走尤家姑娘的人去了,他们也没身份去求了大人物,除了眼前的康宁郡主,谁也没本事搬出更大的官儿来压制了陆郴沈止二人。
慕容卿在杜若说出那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情形又更紧迫了,杜若直接道:“卿卿,你信谁?”
她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发了话下去:“你们先去帮沈少卿,弓箭手呢!快去!”
贵人发了话,底下的人自当去办。且还庆幸着郡主体恤,没教他们拿了性命去铺。
慕容卿又让喜鹊赶紧去沈家找豫王,她姐夫身边的人该是能了了这桩动乱。
与此同时,寒酥灵泽护着陆郴也来了酒楼这处,侍卫拦着不教他们进,另一拨陆家的侍卫直接和他们动了手。
杜若拉着慕容卿不自觉往后退。
陆郴面色有些苍白,他咳嗽了两声疾步朝着慕容卿走了过去。
两人已是许久许久都未曾离得这么近了。
慕容卿看着他的脸,一股莫名的陌生感促使她躲开了陆郴的触碰。
陆郴又去拉了她手腕:“跟我走,卿卿,沈止今日或死,或入牢狱,你不能嫁他。”
杜若上前拉扯:“谁真谁假还未可知,陆郴你凭什么要带卿卿走!”
又有陆郴的人上来要挡了杜若,慕容卿大喊了一句:“我康宁郡主在此!我看今天谁敢碰我嫂嫂一下!”
欲阻拦的侍卫面面相觑,还真就不敢动了。
她说完在陆郴复杂眼神里,一根一根去掰开了他的五指,她冷静道:“我相信沈少卿,我不会和你走。”
“慕容卿!”陆郴强硬不放开,慕容卿甩也甩不脱。
“就算那八人所言是真,我也信沈少卿绝没有滥杀无辜,且退一万步来说,我有爹娘兄长,凭何要和你走?”慕容卿被他握得手腕发痛,动作也越来越急:“你放开我!陆清川!”
这是慕容卿从她三岁时候知晓了他姓名以来,第一次没有唤了他郴哥哥。
陆郴觉得自己疯了,他再不管许多,威胁她:“你若执意嫁他,他一定活不了。”
啪的一声。
陆郴猝不及防,脸歪到了一侧。
“沈少卿说得那些都是真的对不对?”慕容卿质问他:“是我从前爱错了人,还是你本性如此?”
曾经两情相悦,彼此依偎,少女在他怀中凄凄哀哀。只恨自己寿数太短,不能伴他良久,那时发自真心的祈盼心疼,到底是在何时变了。
明明他已经那么用力藏了珍爱,为何老天爷还是要从他身边夺走。
为何什么都会离他而去。
这么多年,属于他的,本也就一个慕容卿而已。
为何他耗尽心血还是留不下。
他爹是错,他娘是错。
转而去求祖父所言。
也被言错。
许是他才是那个错。
陆郴沉溺于自己心神之中,未曾在意到外界喧嚣渐了,也未曾听到一道熟悉声音在唤了他的名字。
他苦笑着回头,从怀中掏出一炳匕首,用牙去了刀鞘。他右手不愿放开她,左手将匕首的炳端递给慕容卿:“杀了我,我就放你走。”
慕容卿已是无心去深究为何成亲之日陆郴会随身带着匕首,她也不明白为何陆郴会有了求死之心。她对陆郴并不怨恨,也是真心盼着陆郴能过了自己日子。
她没有接这个匕首,只是在陆郴难以言喻的眼神中,认真道:“郴哥哥,你不要让我觉得我曾对你的爱慕只是一场荒唐,明明你是很好的人不是吗?”
此言,诛心。
教人一颗心都陷入迷惘之中。
死意更甚。
下一瞬,血花飞溅。
慕容卿瞳孔因震惊而放大,那血溅了她满身,她耳畔是杜若的尖叫声夹杂着沈止一声焦急的呼喊。
“清川!快躲开!”
沈止这样喊着。
陆郴并不觉着痛苦,他身子不自觉向前,左手拥着慕容卿,轻笑道:“这下不放也得放了。”
匕首应声而落。
慕容卿忽觉得有什么被她遗忘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