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候,纪惗已经拍戏多年,这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不公平。
纪惗心知肚明。
那没办法。他慢慢悠悠地穿过人群。
我从小长得可爱,全国人民都喜欢,你去投诉全国人民吧。
现场都是望子女成龙成凤的家长,把座位让给未来无限的孩子,自己挤在台阶或墙边拿着笔记本听讲。
主办方原本靠门票限制入场人数,但家长都在想办法钻空子挤进来,现场空气难闻的像客运火车站。
少年的耳朵在听教授讲课,眼睛在看涌动的人群。
直到五分钟后,瞟见一个熟悉的高马尾。
隔着几十米,他的视力不是一般的好,还能进行锚点式比对确认。
是她。
纪惗十几岁时恃才傲物,见竞争对手平平无奇,也就不再多看。
张语冰是不是没见过世面。
他随手写了几笔重点,心里不肯承认那女孩很好看。
晚上八点半,讲座顺利结束。
家长们一拥而上,千方百计地想问问建议,或者辗转着要个联系方式。
教授哭笑不得地往外走,蠕动的人群也跟着缓慢随行。
直到走出楼外,拥堵路况才终于得以缓解。
教授很想下班:“不好意思,今天先……”
“再问一个问题!!”
“老师加个微信吧求求您了我孩子做梦都想去您的学校啊!”
“刚才您讲的课我还有几个地方想请教一下!”
纪惗双手插兜,感受着口罩里雾气聚散。
北京的冬天冷得像刮刀子。
如果比喻再难听点,像冰冷的一个个大耳刮子。
有上班族骑着车路过,被大风耳刮子扇得连人带车都在晃。
他看见那教授被围得都快陷进去,觉得人群都跟风的好笑,转头准备走。
路灯下,那女孩站在公交站牌旁边,在边背书边哈气。
纪惗打量了一会儿今年全专业第一的竞争对手,状似无意地过去等车。
他在她旁边站了五分钟,瞥见她翻单词本的指节冻的通红。
红围巾很保暖,裹得她只露出一双眼睛。
乌黑透亮,朝气洋溢。
漫天的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被风卷着往更远处吹。
雪粒儿落在他的肩头,她的发上。
他们都像被裹了一层冰丝丝的糖霜。
“你觉得那教授讲得怎么样?”纪惗状似无意地搭话。
邓惑被提醒了一下,匆匆侧身看公交车来了没有。
634路你是不是靠四个轮子在路上爬啊。
“我没听。”她说:“我在写数学作业。”
纪惗:“……?”
张语冰,你知不知道你最器重的学生是这个德行。
你稍微器重我一点OK吗?
“还是有点东西。”他有意炫耀:“比方说对方法派的体系化拆分。”
“这人每年都过来讲这个,”邓惑把手和单词本都塞进羽绒服口袋里,冷得原地蹦了蹦,羽绒服帽子也在跟着蹦:“换汤不换药,全是废话。”
“那你还过来听?”
“我来观察生活。”邓惑说:“票是张老师硬塞的。”
“他经常给我布置作业,让我凭穿着神态习惯猜每个人的职业,每周交分析体会。”她瞥他一眼,继续看车来的方向。
“很好用,你可以试试。”
纪惗有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