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和谢无炽随时可以回溯古代,同时,时书在美术组的数据库里,发现了裴文倾、林养春、宋思南,甚至来福的人设图。
只要配上CG和AI大数据分析,便可以以他的人设,自由地和人对话。
时书在写字楼里盯着这些数据模型时,连声大喊:“裴文卿,林太医,宋思南!……”
他们在数据包里,始终如一地生活着。
裴文卿在那片院落的秋叶红枫底下,肩上披着一件单薄的青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文雅病弱,伸手摸摸来福的头颅,反复将棋子敲击在十字纵横的石盘上。
林养春留着小胡须,头上扎着一张纱布头巾,步履在光影浮动的医药房里走来走去,吟诵着药方,偶尔伸手拨拉木架上的药材,露出惬意的微笑。
宋思南正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腕上,凛凛地站起来,匕首带着寒光入鞘,迎着朔北的寒风站在雁荡芦苇之中,一派少年坚韧的模样。
时书感动地查看着CG动图时,文案组的老大告诉他:“他们的自我意识很有意思,每个人都坚守着自己的位置,所以让腥风血雨退去后,竟然从历史的尘埃里窥见了文明。”
时书特意找来了杜子涵,和他一起看,杜子涵不顾一切地用鼠标拼命点击宋思南的对话框:“思南啊!思南!我愿意看一分钟广告复活你!不,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书强忍着悲伤劝他:“子涵,别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但是下一秒,时书也看到了来福的影像,抱着电脑肝胆俱裂:“来福!来福!来福!”
“思南!”
“来福!”
“思南!”
“来福!”
来福的数据包被谢无炽单独转移出来,做成App让时书养电子宠物。杜子涵差点把纸钱带到公司来烧,不过,这天也是个不错的天气。就在子涵哭坟时,门外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性CV,问:“今天有日程吗?怎么去了录音棚没人?”
文案慌慌张张起身:“抱歉抱歉小南老师,我们项目刚被大佬买下了,忘了通知你,从今天以后你不用来录音棚了。”
小南:“?”
门口的CV也就二十岁,是首都传媒大学的播音专业,被选为了宋思南小将军的CV。男生瘦瘦高高,长得帅帅痞痞的,眉眼间一股子不耐烦,刚准备走。
杜子涵悲欣交集,猛声喊:“站住!”
小南:“干什么?吼这么大声?”
杜子涵:“你能不能用怒音喊一句:杜子涵!”
小南:“神经?”
时书还没反应过来,杜子涵便冲上去要联系方式了,这才发现,你们建模还照着CV建呢?
战争游戏被暂停上线,数据包永久封存。
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那段波澜壮阔记忆的,只有时书和谢无炽。也许,那根本就不叫回忆。而是他俩拥有唯一的穿梭时空的特权,同时拥有两段人生。
夕阳西下,一片秋草沙沙,草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秋霜。
来福在坟头盘旋,坟墓上长满了野菊花,这是裴文卿的坟墓。他无父无子,也少有友人,连鹤洞书院的长阳许氏都在那场中原陆沉的豪杰中被屠杀满门,所以,坟头的草木非常之深,郁郁葱葱,颇有几分阴冷之感。
时书站在坟头割野草:“文案组为什么要把裴文卿写死?真是受不了这群喜欢发刀子的作者,改天给他寄刀片就老实了。”
谢无炽抬起眼,长指拨开树枝:“我以我血祭轩辕,流血是有必要的。”
时书刷刷刷割草,见露出个圆圆的坟头,跳了下来。给裴文卿买了烧鹅,但刚放上,来福叼了一只吃了,尾巴甩来甩去。
“哎?别吃,吐出来!”时书想抠来福嗓子眼,忽然想到什么,手顿住:“算了,小裴最宠你,肯定是他喂了给你。”
时书倒了一壶酒,将镰刀悬在腰际,和谢无炽一起沿山间小路,渐行渐远。
“为什么你一成为天下共主世界就塌缩了?”
“争霸游戏,攻占全球就是游戏的宿命。也许是治理天下的后续还没来得及写,得催促项目组多做几个DLC。”
“相当于故事番外吗?”
“也许?”谢无炽道。
他们一起进了一间茅草屋,酒肆新开,旗帜迎风飘扬。
时书躺在宽板凳上,把包袱里的钱抛起又接在手里:“那现在,后续剧情还没推演出来,咱们怎么办呢?”
谢无炽正端起茶杯,杯中清水荡漾,他眼也不抬:“你不是说过,微服私访。一步一步将故事走完整。”
“好呀,”时书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那能不能不走路了?我俩都骑马?走路跟西天取经似的,也太累了。”
谢无炽:“好。”
时书用指尖去勾谢无炽的袖子,没站稳勾了好几下才勾住,笑意地坐到他身旁,一边喝酒吃饭,一边靠他越来越近。
谢无炽:“你喜欢的话,可以直接坐我腿上,我不介意。”
换做以前,时书估计很害羞破防了,但现在,他将手放在了谢无炽的手上摸摸,趁着酒家没看见,凑近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吻。
“开春了?”
时书伸了个懒腰,笑道:“最近心情很好,加上你有空陪我出宫,帅哥果然大补。”
谢无炽反握住他的手,轻声,“想用我什么地方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