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江浔十分熟练地打开了他的医箱,只扫了一眼,便有条不紊地将所需之物一一取了出来。
“张御医,帮我。”
江浔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意。
可张御医却惊奇地发现,尽管此刻江浔内心悲痛欲绝,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沉稳精准。
再瞧他一步步手法娴熟,尽显经验老到
张御医这才缓过神来,江大人分明分明精通医术!
眼见蔺老情况凶险,张御医也是医者仁心,尽管内心的惊愕尚未完全消散,但仍迅速收敛心神,将所有杂念统统抛诸脑后,尽心尽力为江浔打起了下手。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昏暗的牢房里,寂寂无声。
那个一向精神矍铄、笑呵呵的小老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要丢下修直
“老师?”
温温沉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万分小心翼翼,又满是急切和不安。
蔺老眼皮微微颤动,似有千斤重般,睁开的瞬间,眼里满是疲惫与迷茫。
他的脸庞实在太过苍白,颈部的青筋凸起,随着呼吸轻轻鼓动,每一次起伏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循着声音,努力偏过头去。
光线昏暗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熟悉的轮廓,是他牵肠挂肚,闭眼之前仍万分不舍的人。
“修”
蔺老艰难地蠕动着嘴唇,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有一阵嘶哑的气流挤出喉咙。
“是,老师,是我!”
江浔应得那般急,当即探身而来,凑近了榻上人。
蔺老竭力将目光聚集在江浔身上,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勉强看清近前之人的面容。
这一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万分安心的笑容来。
修直能出现在此,想来外头最难的一关该是过去了。
而他竟还活着。
“呵哈老夫到底是个贪生怕死的,没舍得对自己下死手,瞧哈,果然命大。”
“那血书血书你可瞧见了?”
蔺老说到此处明显力有不逮,停下来喘了许久。
可当他眼角余光瞥见,江浔似要开口阻止他时,急得立刻又续上了话:
“哈血书上的字,可是集集老夫毕生书法之大成,那那叫一个龙飞凤舞!”
“怎怎的还有点冷呢?修直,你外裳呢?拿来给老夫盖——”
话到此处,蔺老忽而双目微瞪,在错愕中渐渐止了声。
再开口时,蔺老的声音已含颤意。
“修直,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