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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冷的。
冷风吹了三天。
沈夜牵着小夜,在荒路上走了三天。
路是土做的,土是干的,踩上去没有声音,只有细沙从指缝里漏过的感觉——如果他还有力气去抓一把土的话。
沈夜没有。
他现在快饿死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路上,一点吃的没有。
沈夜的手垂在身侧,指尖泛着青白色,连握紧缰绳的力气都没了。
身上的伤口早就结了痂,硬邦邦地贴在肉上,一动就扯得疼,可这点疼,比起肚子里的空,算不了什么。
饿。
铺天盖地的饿。
不是肚子叫的饿,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饿。
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他的五脏六腑,啃他的骨髓,啃得他两眼黑。
小夜还好。
马比人耐饿。
路边有草,却还能嚼出点汁水。
小夜走几步,就低头啃一口,尾巴偶尔甩一下,扫开落在背上的灰。
它看沈夜的眼神,像是在催,又像是在等,马鼻子里喷出来的气,带着点温乎气,落在沈夜手背上。
沈夜猛的灌了一口风。
风是苦的。
这三天里,他没见过一个人。
连只飞鸟都没有,路边的草长得半人高,却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他试过找兔子,找野鸡,甚至找能吃的虫子,可什么都没有。
天地间像被抽走了所有活物,只剩下他和小夜,还有一条走不完的路。
路的终点,是断云镇。
他只能往前走。
又走了半个时辰,远处终于有了水声。
是河。
沈夜的眼睛亮了亮,他牵着小夜,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跑到河边,连鞋都没脱,就蹲下来,双手掬起水,往嘴里灌。
水是凉的。
凉得刺骨,顺着喉咙滑下去,像吞了一把冰碴子,冻得沈夜胃里一阵抽搐。
可他停不下来,一口接一口地灌,直到肚子鼓起来,才喘着气停下。
他抬起头,看着河面。
河面很静,没有波纹,连条鱼都没有。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河底的石头,却看不到任何活物。
沈夜苦笑了一下,他早该想到的——这三天,连只蚂蚁都没见着,怎么会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