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落下,木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在神像的肩膀上。
“咚”的一声,木棍断了。
神像纹丝不动,只是肩膀上的红布被砸落了一角。
沈夜看着手里的半截木棍,没有说话,也没有皱眉。
他扔掉断棍,又捡起一根更粗的树枝。
再次举起,落下。
“咚。”
树枝又断了。
他在捡。
风在庙外呼啸,月光在地上移动,时间像庙里的尘埃,静静地落下来。
那个晚上,断云镇的人都听见了土地庙里传来的“咚咚”声,一下,又一下,很闷,很沉,像是有人在用骨头撞石头。
有人觉得奇怪,想去看看,却被旁人拉住了。
“别去了,是那个沈夜吧。”
“他在干什么?”
“谁知道呢……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大概是在跟自己较劲吧。”
他们不知道,那个在庙里较劲的孩子,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用刀光浇灌,用执着喂养,要在这风沙漫天的西陲,劈开一条路的种子。
沈夜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洞照进来,落在他布满汗水和尘土的脸上。
他手里的树枝已经换了十几根,地上堆着一堆碎屑,而那半截神像的肩膀,终于被砸出了一道裂痕。
他喘着气,看着那道裂痕,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然后,他弯腰,捡起那本《归一诀》,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走到墙角,倒在干草堆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姿很蜷缩,但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那天之后,断云镇的人现,沈夜更沉默了。
他依旧每天拾柴、打水,偶尔进山,但只要有空,就会躲在土地庙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练“劈”。
有时候是木棍,有时候是石头,有时候,只是一根晒干的芨芨草。
他劈柴的时候,不再是胡乱砍下去,而是站定,看清楚,然后手臂落下,力道又准又狠,一根柴能被劈成均匀的两半。
他打水的时候,扁担在肩上晃,他的手却在无意识地比划着,像是在模拟某种轨迹。
他坐在戈壁上看夕阳时,手指会在沙地上划,一下,又一下,都是笔直的线条。
镇上的人渐渐习惯了。他们觉得这孩子大概是魔怔了,但谁也没多说什么。
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有点念想,总比浑浑噩噩地死了强。
只有沈夜自己知道,他不是魔怔。
他只是在练那四个字。
劈。砍。斩。截。
就像那本残破的册子上说的——
一法通,万法通。
九久为功,其利断金。
他还不懂什么是“功”,什么是“金”,但他知道,只要一直练下去,总有一天,他手里的“刀”,能劈开这漫天的风沙,劈开这压在心头的沉重,劈开所有挡在前面的东西。
风还在吹,断云镇的土墙上,又多了几道被风沙啃出的痕迹,时间又过去了三年。
而土地庙里,那个沉默的少年,正举起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对着墙壁,一下,又一下,练着他的“劈”。
木棍敲击土墙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心跳,更像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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