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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枷记(第2页)

翠娘闭目良久,忽轻笑一声,仪态全变,不复温婉:“罢了,事已至此,妾身实言。赎簪者乃妾身表弟,扬州人氏。妾身典当金簪,实为资助表弟经商,恐老爷责怪,故隐而不宣。然妾身绝未毒害亲夫!”

文渊忽道:“学生请验翠娘鬓间金簪。”

簪至公案,但见金丝盘绕,翡翠莹绿。文渊道:“可否请大人刮下些许翡翠粉末?”

簪入水中,翡翠竟浮。老玉匠验后禀报:“此非翡翠,乃药玉仿制,值银不过数两。”

翠娘面如死灰。文渊朗声道:“真簪何在?姨娘三百两银子究竟给了何人?与扬州表弟是何关系?苏老爷发病前查姨娘身世,姨娘可知?”

连珠追问,翠娘汗透重衣。忽闻堂外喧哗,衙役急入:“禀大人,苏府老仆陈伯求见,言有要事。”

陈伯上堂,手捧锦盒,内卧金簪一支,与翠娘鬓间一般无二。陈伯道:“此真簪乃老奴今晨在翠姨娘妆匣夹层所得。另有书信三封,乃翠姨娘与扬州旧识往来。”

李肃展信,色渐变。信乃情书,落款“玉郎”,中有“待卿得手,双宿双飞”等语。最后一封日期在苏慕云死前七日,云:“砒霜已备,伺机行事。”

翠娘见信,厉笑:“好个陈伯!我道你忠心,原是一匹恶狼。这些信你从何得来?”

陈伯跪地:“老爷早疑姨娘,命老奴暗查。老爷暴毙,老奴恐遭灭口,故藏匿证据。今日堂上,方知柳相公蒙冤,不得不献出。”

李肃拍案:“翠娘,还有何言!”

翠娘仰天,忽道:“妾身认罪。苏慕云确为妾身所毒。然此事与柳相公无干,砒霜、扳指,皆妾身命人藏于其床下。”

“为何陷害文渊?”

“他恰逢其时罢了。”翠娘淡笑,“老爷暴毙,总要有个凶手。柳相公欠租结怨,正是良选。”

“你那‘玉郎’系何人?”

翠娘垂首不语。李肃命画影图形,发海捕文书,捉拿扬州“玉郎”。

文渊当堂开释。出得府衙,但见春光明媚,恍如隔世。陈伯候于门外,长揖道:“相公受苦了。”文渊还礼:“若非老伯,文渊已成刀下鬼。大恩不言谢。”

陈伯忽压低声道:“相公速离金陵,切莫回头。”

文渊愕然:“为何?”

陈伯目视远方:“翠娘虽认罪,然此案尚有蹊跷。相公保重。”言罢匆匆而去。

文渊回忘尘轩收拾行囊,但见宅院萧索,仆从散尽。行至中庭,忽闻女子啜泣。循声见翠娘囚于西厢,镣铐加身,鬓发散乱,昔日金簪已失。

翠娘见他,冷笑:“柳相公来看笑话?”

文渊默然片刻:“学生有一事不明。姨娘既与‘玉郎’合谋,得手后何不速离,反留府中?”

翠娘讥道:“妾身若走,岂非自认凶手?本欲借相公头颅,再以未亡人身份掌苏家产业,与玉郎远走高飞。岂料……”她忽盯文渊,“你道陈伯真是忠仆?”

文渊心下一动:“此言何意?”

翠娘环顾无人,低声道:“陈伯献出之信,有三处破绽。其一,妾身与玉郎通信,从不用‘砒霜’二字,而以‘茶叶’代称。其二,妾身右手朱砂痣,玉郎信中常戏称‘朱砂’,而陈伯所献信中皆作‘红痣’。其三……”她目露寒光,“老爷暴毙前夜,妾身亲眼见陈伯自老爷书房出,袖中藏一瓷瓶。”

文渊背脊生寒:“你为何不向府台言明?”

“言明?”翠娘惨笑,“陈伯背后有人,岂是妾身能撼动?今日堂上,妾身若揭穿,恐难活到明日。今妾身将死,不妨告知相公一事——那翡翠扳指,实乃陈伯命人藏于你床下。”

“他为何害我?”

翠娘近前一步,声如鬼魅:“因为你是老爷血脉。”

文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胡言乱语!”

“胡言?”翠娘嗤笑,“你母名婉卿,昔年苏州绣女,与苏慕云有旧,可对?你父早逝,母亲携你投奔金陵姨母,可对?苏慕云何以独允你欠租三月?何以常邀你品茗论诗?你道他真在乎那点租金?”

文渊瘫坐石凳,往事潮涌。母亲临终前,确曾交他一枚玉佩,上刻“云”字,嘱“非万不得已,勿示于人”。三年前科考失利,母亲泣道:“若汝父在,何至

;于此。”问父为谁,终不答。

翠娘续道:“苏慕云无子,族中虎视眈眈。他早欲认你归宗,然恐妻族反对。月前他暗查妾身,实为扫清障碍,接你入门。此事陈伯知晓,故要先除你。”

“陈伯不过仆役,为何如此?”

“因为他受苏二爷指使。”

苏二爷乃苏慕云堂弟,素来不睦。若苏慕云绝后,家产大半归其所有。

文渊恍然,冷汗涔涔。翠娘叹道:“妾身毒杀亲夫,死有余辜。然相公需知,此局中局,案中案,妾身不过棋子一枚。真正欲置苏慕云于死地者,另有其人。”

“砒霜从何而来?”

翠娘目露异色:“乃陈伯交予妾身,言是苏二爷所赐。然妾身下毒时,剂量不足致死。老爷暴毙,恐另有缘故。”

文渊霍然起身:“你未用全量?”

“砒霜有刺鼻味,妾身只敢掺少许于参汤。”翠娘蹙眉,“老爷饮后不适,但不应暴毙。其间陈伯曾送药,妾身疑他二次下毒。”

忽闻脚步声,二差役至,押翠娘出。临行回首,目如深潭:“柳相公,好自为之。这忘尘轩,从未有人能真正忘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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