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此刻,要说他心中没有高兴、得意、激动的情绪是不可能的,但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又出奇的清明,仿佛跳出了自身,站在上帝视角看着自己。
「尊敬的各位嘉宾:非常感谢瑞典文学院和诺贝尔奖评委会将这项影响巨大的奖项颁给我,今天我的家人都在颁奖现场,我要感谢他们多年来对我的支持,尤其是我的妻子陶玉书。
如果没有她,我想我不会踏上写作这条道路·
林朝阳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到了每一位嘉宾的耳中,所有的家人都在看着他,脸上闪耀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陶母眼中充满感慨,她想到了那年夏天陶玉书带着林朝阳回到燕京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她做梦也想不到,在二十多年后那个曾经被她看不上的农村女婿竟然走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舞台上。
在她满心感慨的时候,手被人紧握住,陶母看向身边的陶父,眼神交汇,她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论识人之明,她不得不佩服丈夫。
林二春嘴里低低的念叨着:「光宗耀祖啊!光宗耀祖!」
坐在台下的陶玉书眼眸始终放在林朝阳身上,如同过去二十多年里那样,爱意浓浓的、充满崇拜的望着他。
台上的林朝阳仿佛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青葱模样,
往事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二十多年的婚姻中,每一次重要时刻他们都为彼此亲眼见证,今天也不例外。
最后,她的记忆定格在了1978年的那个暮冬。
她收到了燕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林朝阳送她到车站。
站台上,她对林朝阳说:「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不走了!」
她这话就是试探试探林朝阳,大学她想上,家人她也想见,不走可不行。
不过她早就想好了,等她回燕京安顿好了之后,就回来接林朝阳进城。
她本以为林朝阳会跟她说些难舍难分的情话,再不济也是让她照顾好自己的体己话。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林朝阳竟然说的是:「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要是不回来了,我马上就再找个媳妇!」
这可把陶玉书气坏了,刚领了结婚证,我还没走呢,你就敢动歪心思?
她冷哼着把结婚证晃来晃去,「证都领了,还想再找媳妇,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我就是不回来,你也不许找!」
「你叫我不找就不找?难不成我要守活寡?」
陶玉书杏眼嗔视,「守活寡怎么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个丫头片子,还想让我等一辈子啊?」
林朝阳赌气的揽过她的腰,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在陶玉书的记忆中,她小时候看的内参片里有这种吻法,好像叫法式接吻。
她的初吻就这样被林朝阳夺走了,可陶玉书非但不生气,反而哭了。
「你等着我!」
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在站台上哭着说过的话。
可林朝阳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还是他压根就没回答。
眼前的画面幻灭,刚才还在台上讲话的林朝阳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来不及分享获奖的喜悦,陶玉书抓住了往事的尾巴,问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这你都没记住?」
陶玉书羞愧不已。
「我当时说——」林朝阳正视她的眼晴。
「等一辈子都成!」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