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麻烦做什么,若是我娘想去,我且带着她在码头跟艘船就是了,乡里又不止我们一家子要去,到那日咱们平山岛见。”
第10森*晚*整*6章求子鞣制鲨鱼皮
清晨。
全家人里钟洺第一个起床,收了搭在旁边的床单和几件衣裳,放轻步子出了房间。
身后苏乙还在床上沉沉睡着,柔长的黑发安静地披在身后,钟洺多看了两眼,才舍得慢慢阖上木门。
他花了点时间洗漱,在陶灶上架起瓦罐烧水,另一口锅煮粥,等水开米熟的间隙里,抱着盛了脏床单的木盆下了木梯,蹲在木板桥旁就着海水先简单搓洗。
苏乙洗床单还要用木棒捶打,不然沾了水的布太沉,实在是洗不干净,但钟洺力气大,直接按在盆里大力淘洗,中间部分的痕迹很快消去,过后又抬回屋里,换了水缸里的清水漂洗。
等苏乙揉着后腰打着哈欠出门时,洗好的床单和衣裳已经被晾在了围栏内的衣架上,随风摇晃飘展,吹进一阵清爽的皂角香。
他对着衣架的方向浅浅一笑,水上人家的汉子和女子、哥儿都一样干活,同在船上,家务事也不会分内外,但相对而言,看孩子依旧多是当娘的和当小爹的出力,此外乐意连洗衣裳都包揽的汉子更是少数。
钟洺却是勤快得很,昨晚刚扯下来的床单,今早就洗上了,估计挂在外面吹个两日就能干。
不过总是这么洗也不是事,家里的床单都是棉布的,越洗越软的同时也会变薄,他琢磨着还是缝个布垫子来用。
想着想着,脑中画面难免走偏,他赶紧红着脸刹住思绪,和钟洺说一声后去叫小仔起床。
早食后,苏乙打算领着小仔去钟守财家探望白雁,钟洺则准备留在家里继续鞣制鲨鱼皮。
说起鞣皮子的办法,因上辈子在北地时上山打猎偶尔也会得兽皮,他见过军营里的旁人做过,自己没真的上过手。
这回得了鲨鱼皮,他为防做坏,先将鲨鱼皮清干净后晾起,转而剥了几张别的鱼皮抽空试了试,觉得差不多了才敢拿出鲨鱼皮来正式鞣制。
鞣皮子不是一日之功,为了这张鲨鱼皮他从前日就开始忙活,先是煮了一锅树皮水,晾凉后把鱼皮放进去泡,昨日见泡得差不多,摸着比之前更厚,这才拿出来抖干净,挂起风干,至今日他晾衣服时去看,鱼皮虽还湿润,却已不再滴水。
到了这一步,才是鞣皮子里最重要的环节。
送走夫郎和小弟,钟洺拿出一包在乡里药铺买的芒硝,买的时候他就拜托药铺伙计给磨成了粉,之前试做时已用去了一小半。
若是鞣制带毛的兽皮,芒硝粉需要加上粗面和热水后搅合成糊,抹在皮子上反复搓揉,结束后再将这层糊糊除去。
结果他按着这个法子试了试,发现鱼皮太薄,这么一折腾,鱼皮反倒太容易破掉,遂灵机一动,不再加水,但用两种混在一起的粉拍在皮子上,再将表面干燥的鱼皮搁在手里反复揉搓,用竹筒来回擀压。
第一层面粉很快融入鱼皮,使湿润的鱼皮变得干燥,钟洺见有戏,接连来回试了几次,方确定这法子能成。
眼下家中无人,连多多也被带走了,他便直接搬走堂屋的桌子,在堂屋的地上铺一张旧竹席,摊开鲨鱼皮,开始往上倒面粉。
而另一头,苏乙牵着钟涵,手臂上挎一放鸡蛋的竹篮,已到了钟守财家的船前。
“昨日守财听阿洺说你俩今天要来,我一早就盼着了,快进来坐。”
白雁身上穿宽大的旧布衫子,额上包蓝色头巾,看着气色远不如未有孕时,她肚里的孩子已有七个多月大,肚子一月比一月大,现今坐卧都有些困难。
“嫂嫂快别起来,都是一家子人,客气什么。”
钟洺见白雁要起身来迎,赶紧出言拦下,钟守财也上去扶了把媳妇。
等苏乙和钟涵落座,他寻个由头下船忙别的,省的哥儿们在一处说话不自在。
钟守财走后,白雁笑着让苏乙和钟涵喝糖水,又端桑葚果和梅子干出来让他俩抓着吃。
苏乙也把鸡蛋拿出来予她,里面还有一丁点,加起来也就十个的小鹌鹑蛋,这还是詹九在猎户手里收的,说是山上野鹌鹑下的,让猎户摸回来,卖的比鸡蛋鸭蛋还贵好几倍。
钟洺想着家里人没吃过,从他手里买了四十个尝尝,再想买更多却是没有了,野鹌鹑一窝最多十个蛋,猎户摸蛋时总要留上两个,不能让人家断子绝孙,凑了许久才凑出几十个来。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给嫂嫂带了些鸡蛋和野鹌鹑蛋补补身子。”
白雁怪他道:“就几步路远的地方,回回上门还带个东西。”
又说那鹌鹑蛋不常见,“这么些可不少钱,你拿回给涵哥儿吃,我们哪还用吃这个了。”
苏乙笑道:“家里还有些,足够我们吃一顿的。”
白雁收下,把桑葚果往前推了推道:“你们尝尝这个,守财起早去山上砍柴时遇着几棵野桑树,采了些下来,我尝着怪甜。”
这时节的桑葚紫红饱满,摘掉细小的叶梗,咬一口便是酸甜适中的滋味,只是容易把指头和牙齿都染上颜色。
虽说是野生野长的东西,但甜果子到哪里都金贵,一座山上就那么些,还有不少都喂了鸟雀,摘起来不是容易事。
苏乙只尝了几个就停了手,钟涵见他不吃了,自己也不吃,白雁留意到后怪他俩太客气,硬是又抓两把出来让他们吃个尽兴。
说起怀孕的辛苦,她叹气道:“以前看别人怀孩子时不觉得,轮到自己才发现,这可是怀胎十月!一年才不过十二个月,一想到咱们女子和哥儿能让娃娃在肚子里住十个月,我都觉得自己厉害。”
她狠狠地咬一口梅子干道:“早几个月还好,现在顶着个大肚子,干什么都不自在。”
苏乙看她腿脚全都浮肿起来,一按一个窝,看得人忧心忡忡。
“吃墨鱼蛋也不管用?”
“也不算没用,只是总不能天天吃,任它蒸着、煮着、烤着……实在是都快吃腻了。”
她咂着梅子里的酸味,钟涵看在眼里,也拿一个咬,结果酸得眉毛鼻子都皱起来,把两个大人逗乐。
“觉得酸就不吃了,你吃桑葚果。”
白雁笑眯眯道:“我自怀了孕,之前喜欢吃辣的,这阵子又喜欢吃酸的,也不知到底怀了个什么。”
苏乙问她想要个什么,白雁道:“我那公婆肯定是想要头一个是小子,还说要去海娘娘庙求呢,我心道你要求应该早些求,现在还管什么用,难道还能变了不成。”
她转而道:“我自己倒是想要个姐儿,姐儿乖巧不闹腾,最是贴心的,却又想着,要是头一个是姐儿,以后就是家里长姐,不知要操多少心。想多了也就不想了,无论是小子、姐儿还是哥儿都好,都是自己的孩子,挑来挑去做什么。”
苏乙深以为然道:“是这个,你这个当娘亲的能替肚里娃娃想这么多,他们定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