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承认,那句话比这世间大多数言语要管用的多。我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还欲再与那王娘子“沟通”,却忽然一顿。是哑男从我身侧经过,走向道路旁那块种满了我不知道是什么菜的,反正绿油油一片的菜地。弯身就真要按那王娘子所说的去拔几颗。他当真要如此自甘下贱?!我觉得气闷,两步跟了过去抢走了他刚拔出来的菜转手就掷到一边,还甩了自己一身的泥,烦躁极了。一转身就看那王娘子撑着腰气冲冲向我走来,嘴里污言秽语不停:“你他爹的我哪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小杂种,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你谁家的赶紧给我报上名来,惹了我,我看你以后家里还想清净不想?!敢碰我的男人扔我地里的菜,我操了你全家的男丁……”说着便扬手而来,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因气愤脸颊发热,有些粗言我当真都是第一次听,她张开的手掌离我脸愈来愈近,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眼前瞪眼竖眉的女子的各种死法在我心里一一掠过……“啪——”王娘子却是甩了我身旁的哑男一巴掌。她到底还是只敢欺负弱小,心里和明镜似的,在没探清我的根底之前,一会恶言想压我的气势,一会讲歪理试图动摇我的心念。她视线在我一身的穿着打扮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才道:“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娘子,何必跟我这个年纪的人抢一个哑巴呢?这哑巴她爹娘早都同意的,你这就算去问衙门也得将人分给我啊。你——”“王春晓!”一声怒吼将王娘的话打断,我诧异回头,果然是言锦书。只不过她此时声音嘶吼,倒拧起眉,竟一时间让我不敢相信是平时那个一板一眼走路手里还要攥本书的人。只见她两手抄着一根长棍,瞪眼咬牙就冲了过来,“你个偷吃了蜡油的死癞蛤蟆竟还敢肖想我弟弟,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吐词之快让我为之乍舌,这气势我只在签了生死状的角斗场见过,一时竟也忘记气愤,就愣愣地望着判若两人的言锦书风扑扑而来,嘴里还叫骂着:“别跑,狗爹操的!”当我反应过来一回头,见那王娘子早护着肚子晃着一身肥肉逃走,就剩那两个跟随她而来的男子还丧着眉眼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深深叹下一口气,跟着他们的妻主而去。想来这两个男子也都并非是心愿跟随王娘子的,也都是可怜人。见人都跑了,言锦书将手中的棍子一丢,忙去看始终背对她而站的哑男:“沉影,没事吧?”只听声音停怔小会,“……她竟还打了你?!!”言锦书声音陡然的提高,让还在盯着王娘子跑走的方向沉思着的我反应过来,也凑过去瞧。哑男白皙的皮肤将五指分明的红肿巴掌印衬托得更加刺眼,嘴角有明显被擦拭过却未被完全擦干净的血痕。哑男小幅度摇了摇头,两手死死钳制住又要暴走的言锦书,颤动着眼眸窥了一眼正歪头仔细看他嘴角血迹的我,又将头偏开,不让我再瞧。言锦书这会子才注意到我,她怔愣了会,稳了口气息才道:“世女……我。抱歉,让世女见笑了。”顿了顿,她显然早有了心里准备,语气比方才平静不少,又问道:“上师府那边我明日是不是不用再去了?”见过她家中这种乱景,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一抬眼,在我视线与哑男接触的瞬间,哑男明显身体一僵就转了身向家走去。“……”我在想,在哑男眼中,我是不是与那王大娘子是差不多的形象?都是对他意图不轨,以掠夺者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如此想着,一回头就撞上了言锦书看向自己的带有明显探究的目光。呃……她这眼神该不会是在疑心我在打她弟弟的主意吧?这让我有些心虚,才想起她刚才同我说话来着,于是我回道:“嗯……今日师长亲临我家中,与我促膝长谈,使我受益匪浅,想了想,这书我还是得靠自己去悟。”说完这一通,言锦书却是没接话,两眼仍直勾勾忘望我。我知道我说这种话与我的形象不符,但她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至于这么死亡凝视吗?还是说她……“世女觉得我弟弟沉影如何?”言锦书忽然问我道。果然……她果然还是疑心我在觊觎她弟弟。可她刚才那般对王娘子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又这样问我,我哪敢乱答。“你的弟弟……不愧是你的弟弟。”我眨了眨眼选择了个最不会出错的回答方式,姐弟两连着一起夸,任谁也别想从我的话中挑出半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