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翕动,气若游丝,“下辈子你是我的”燕南飞的手倏然垂落,那枚宫铃从他怀中滚出,又一次摔得粉碎。楚陌苓死死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躯,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唤回来。燕明月和修濡赶到时,只见楚陌苓将脸埋在燕南飞颈间,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叶。燕明月刚要上前,就被修濡拦住。她别过脸去,袖口迅速洇湿一片。易绮罗还得到消息的萧云深匆匆赶来时,楚陌苓已经哭不出声了。她只是抱着燕南飞,眼神空洞得吓人。易绮罗探过脉后,红着眼睛轻声道,“陌苓节哀”楚陌苓恍若未闻。她机械地拾起一片宫铃碎片,锋利的瓷缘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燕南飞玄色的衣袍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燕明月红着眼眶去拉她,“陌苓松手吧”楚陌苓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直直望向萧云深。那一瞬,萧云深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燃尽的灰烬里最后一点火星。真是她的好学生。楚陌苓很想大吵大闹一番。她想问问萧云深,为什么燕南飞把他送上皇位了他都不给人留下一条生路。她想同萧云深辩驳,想说燕南飞做的事于雍和都是好事,为什么他要随随便便杀一个忠臣。她想给站起身萧云深一巴掌,告诉他既然是自己把他推上皇位的,也能照样把他拉下来。可她只是动了动嘴,张了张口,什么事情都没做。她好累啊。她的感知似乎也迟钝了。当易绮罗的银针没入后颈时,楚陌苓没有挣扎。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燕南飞站在紫藤花下,朝她伸出手。重逢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宫女见楚陌苓睁开眼,立刻惊喜地喊道,“殿帅醒了!快,快去禀报!”楚陌苓蹙眉别过脸去,不愿理会这些声响。心口处传来阵阵钝痛,像是有人用生了锈的匕首,一下下戳着最柔软的地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床榻微微一沉,有人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苓儿,”那声音低沉熟悉,“是哥哥。”楚陌苓睫毛颤了颤,缓缓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陈默,或者说,楚陌辰。楚陌辰见妹妹愿意看他,眼中顿时漾开细碎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身上可还有哪里不适?”说着他伸手探了探妹妹的额头,掌心温暖干燥,就像小时候每次她生病时那样。楚陌苓想问他为何现在才表明身份,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轻若蚊呐的回答,“心口疼。”楚陌辰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阳光透过纱帐,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苓儿,”他神色肃穆,“接下来的话,哥哥只说一次。”楚陌苓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睛。“你选了个好皇帝。”楚陌辰声音低沉,"雍和会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燕南飞权势过盛,于朝局而言确实算隐患。”他顿了顿,“陛下此举,无可厚非。你将帝王之术教得很好,哥哥很欣慰。”窗外楚陌苓侍弄的花草的花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楚陌辰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色瓷瓶,轻轻放在床头。“但我的苓儿长大了,”他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有了心上人,心上人离开了,你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常理。”他指尖摩挲着瓷瓶上的纹路,“所以哥哥给你两个选择。”“这是易绮罗用‘虞美人’练好的药。你吃了,毒自然就解了。”楚陌辰叹了口气,“这些年,哥哥改头换面不只是因为皇家。”他手指轻轻拂过楚陌苓额前的碎发,“是因为当年在落枫铁骑,我无意听到了你有武艺的原因,查到了此前所有的事,觉得苓儿不愧是我妹妹,受了那么多苦居然这么厉害、这么坚强。哥哥不想再为皇家卖命,所以换了个身份,陪在你的身边。”楚陌辰掌心抚上她的发顶,“这些年过去,曾经那个追着我要糖糕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哥哥很开心。”楚陌苓落下一滴泪。阳光忽然变得刺眼,楚陌辰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哥哥也知道,苓儿背负太多东西了,是哥哥的错,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苓儿累了,想休息了,哥哥也不拦你”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只将瓷瓶又往前推了推,“哥哥有私心,盼着你好生活着。但你若实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