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连故人都算不上。倘若小皇帝及冠后他还打皇权的主意,那我就是取他性命的仇人。”“曾经只是友人?”燕明月挑眉,“萧景策可是死了很多年,燕南飞又与他八分相似,糊弄旁人的话到我这里就咽下去别提了。”楚陌苓沉默一瞬。在燕明月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楚陌苓的声音响起,“曾经确实只是友人。”因为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些情意,探出的苗头就被那人的行径掐得没了生机。燕明月嘴角微微莞尔,眸中精光一现。不管楚陌苓如何想,燕南飞看楚陌苓的眼睛里夹的东西可不简单。楚陌苓迟钝,燕南飞或许也意识不到,她久经风月却看得清清楚楚。但她并不打算提。燕明月讨厌燕南飞,天下皆知她巴不得抽去那身血液与他摆脱关系。看燕南飞吃瘪,或是受些苦头,无论是哪方面,她都愉悦得很。她冲楚陌苓摆了摆手,懒懒伸了个腰,指了指地上的花絮轻,“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喊个人进来把这里打扫一下,我乏了,想睡。”楚陌苓慢吞吞地应声。她出了燕明月的牢房,不确定地回头望了一眼,“……你真不走?”她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才压着声音小声开口:“这里可是有老鼠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燕明月笑得花枝乱颤,“反正我也不愿去北疆给那萧云深做小娘,在此处也乐得清闲,一举三得。”“快些去吧。否则你明日起不来床误了课业时辰,修濡该怪到我头上了。”“不用多惦记我,若是燕南飞身上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与我递个信儿即可,教我高兴高兴。”“好。”楚陌苓无奈,又嘱咐她一番,寻了狱卒解决花絮轻的尸体,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蛙声与蝉鸣混作一团,显得四下安宁。夜空中银河如练,掬一把光华万点,皎皎万岁春秋。她出大理寺私牢时,燕南飞还在门前未走。荷风送来点点清凉,月色疏影斑驳,莲叶摇晃。大理寺卿和那一众士兵早已不知去向,想来也是燕南飞的手笔。楚陌苓夜访大理寺也不过是看一眼燕明月,眼下得知了些实打实的当年线索,自然不会多留,瞧见燕南飞时她也视若无睹,越过他就要走。两人错肩之际,楚陌苓听到他叫住自己,“楚陌苓。”她侧头瞥了燕南飞一眼,这人脸色并不好看。楚陌苓眼下心里装了事情,并未多在意,垂眸细数着不远处的小池中绽放的莲花,“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查当年萧景策之事。”燕南飞平静地像是陈述事实,只是衣袖下的双拳仍旧握得死紧。“你会有这么好心?”楚陌苓眉心一跳,继而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倒也不必。太师忙得脚不沾地,这点小事不必在意。”“左右百花楼也该查,顺手而已。”燕南飞微微侧头,早已恢复常态,和从前一般蛮不讲理,“还是你以为,消息被我压着还有传到你耳中的可能?”“楚陌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楚陌苓回瞪他,因他这副厚脸皮气得胸口发闷,不甘示弱,“你凭什么以为你对付得了我?”“就凭京都是我的地盘。”燕南飞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眉间掠过一抹极为清傲的神情,“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楚陌苓脸上浮现一抹愠怒,咬牙切齿,“燕南飞,你别欺人太甚。”虽说兄长楚陌辰临死前叫她向前看,别在纠结当年之事,但萧景策的死是她的心病,如今线索摆在眼前,她若是不去顺藤摸瓜查上一番,一定寝食难安。“殿帅言重了。”燕南飞面上满是漠然,虽然嘴角微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只不过是想要殿帅一个承诺。”“你这是强买强卖。”楚陌苓冷笑,唇边带着嘲讽,“果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若是陈默的生意落在你手里,只怕要倾家荡产。”“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燕南飞知晓楚陌苓如今在京中没有比他大的势力,依旧势在必得,“殿帅应下,你我之间便是合作愉快。”楚陌苓凭借良好的教养,强忍着给眼前人来上一拳的冲动。她深知其中利害,自己能与燕南飞对峙不过是因为手上的兵权,在京中确实比不上燕南飞,若是燕南飞执意在这件事上与她作对,她确实伸不开手脚。楚陌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声开口,“……什么承诺?”百姓闹事“很简单。”燕南飞达到了目的,嘴角轻扬,克制又隐忍,“占星台夜观天象,卜出明年江南一带会有灾害。我不能离京,到时还望殿帅出些绵薄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