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苓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易谷主,我想向您求一味药,名曰‘见笑’。”“见笑?”易绮罗愣了愣,“你是想出头想疯了?”药王谷沈南意从易绮罗的神色里察觉出不对劲,略带疑惑地看了楚陌苓一眼,眉心微蹙,向易绮罗道,“何为‘见笑’?”“你不知道?”易绮罗眉梢轻挑,很快扬起唇角,带着讥讽的弧度,“郡主可真是心大,什么都不知道就带人家小姑娘过来送死。”她懒懒抚了抚掌心,装模作样鼓了几下掌,“不愧是永安郡主,绮罗甘拜下风。”“送死?”沈南意眼眸微凛,单看易绮罗的反应即刻便知道,那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易绮罗随意揪了几根草,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鼓捣着编来编去,慢吞吞地开口,“药王谷有一本手札,是我师祖传下来的,仅此一份,上面记载着世间所有药物,历代谷主都会再上面补充。”“我师父曾与医师交好,誊抄过部分笔记赠予友人,竟将这害人玩意儿也写了进去,还流传到了雍和。”她抬眸轻笑一声,眸中寒意乍现,“所谓‘见笑’,不过是此药予人一身莫测的内力让其武学速成,牺牲些服用者的寿数换个大成者的好声名,留出十年博人笑一笑罢了。”“此为毒药,故而不曾流传,否则这世间别有用心的人如此之多,让他们知晓了,我这药王谷的门槛儿,怕是要被踏破了。”沈南意确实从未听说过“见笑”,直接对易绮罗道:“既是让人送命的东西,便不必给她。”她冷着脸,显然因楚陌苓瞒着她一事动了气,拽着人就走,“叨扰你了,告辞。”易绮罗在她们身后抱臂,好整以暇地观望。楚陌苓抿了抿唇,挣开沈南意的手,在她身后站定,声音平静得可怕,“南意,这就是我要为自己求的药。”此前所有猜测于此刻连在一起,恍若断了线的珠子串在一处——沈南意可算是明白了。她疑惑楚陌苓一个娇滴滴的世家贵女,连柄刀都提不起来,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以一人之身去做雍和的定海神针,此刻才知晓,原是这么来的。是楚陌苓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虽说上一世楚陌苓是结束战乱的关键,眼下沈南意已经将她看作友人,又怎么会放任她去送死。能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内力力挽狂澜又如何?留出十年命又如何?四方安定是人人所求,但即便楚陌苓用了这个法子,前生也是用了几年才彻底将西凉人打回北部。抛去了那几年,她还有多少命数可活?纵然沈南意再想要结束三国之间的征战,也绝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楚陌苓往火坑里跳。“你走不走?”她寒着脸,眼神冷冽。“我不走。”楚陌苓梗着脖颈,看向沈南意的眼睛里都是倔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无权干涉。”“我无权干涉?”沈南意似笑非笑,向前几步逼近楚陌苓,在她面前第一次失态,“谁准你进了琉云?!谁带你来了乐阳?!又是谁领你到了药王谷?!”“你现在说,我无权干涉?”她微眯着眼睛,半晌后勾起抹罂粟般的冷笑,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发饰间珠环相碰,“也是,毕竟我们相识刚过半载,并不相熟。”“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到燕明月手里,叫她看看,你楚陌苓打了个什么样的好算盘!”她面上带着愠怒,作势要走。楚陌苓拽住她的衣袖。沈南意回眸,睨她一眼,“改主意了?”楚陌苓摇了摇头,认真道,“南意,你答应了我,会瞒着明月。”“她知道了会担心。”“你也知道会让人担心?!”沈南意猛地甩开她的手,“雍和边境有你父兄,京都有燕明月,轮得到你逞英雄?!”“是我太弱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楚陌苓神色平静,似是陈述事实,“明月送我来此处就是为了不让我落到旁人手里,成了威胁父兄和她的软肋。”“眼下在乐阳确实还算安全,但日后呢?我在西凉王帐见过西凉派到雍和的将领,踏马都算精英,想来派到琉云靖北的也是一样。若是西凉胜了,怎么办呢?”“我想要有与父兄并肩的实力。我不要做牵制他们的锁链,我也要做他们手上的刀。”“楚陌苓,你魔怔了?凭什么这样做的非要是你?”沈南意拽着她的前襟,精致的眉眼间此刻都是怒气,拔高了音量,身体因为怒气太盛微微发抖,“你就非要用这种折损寿数的法子?你不能如此急于求成,我也会武艺,我教你,或者我寻几个高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