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向落枫铁骑去书一封,告知你父兄你的下落。你老老实实待在乐阳,不可再有死志。”她叹了口气。“我方才不过是激你。好歹玩了这么些年,我也不愿看萧景策白死,眼下有了门路,萧景策的事我替你查清,你在琉云养好身体,待两国攻退西凉,有你父兄庇护了,你再回来。”楚陌苓眸中水汽氤氲:“要查也是我查,凭什么你来?凭什么那么多我的事都要你来做?我……”她话音未落,燕明月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间,轻轻笑了一声,“陌苓,我与你兄长无缘,但总想为你做些事情。”“陛下在朝中后花园荷花池养的那群老王八成精,已经开始兴风作浪了。我既已深陷你中,你就干干净净些,别再沾惹这些是非了。”“我如何干干净净?”楚陌苓握住她的手,“明月,因着阿史那齐,我已经失了贞洁,不可能再干干净净了。我要同你一起回去。”“楚陌苓,你给我记住。”燕明月一本正经,“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干净的是心。”她手上捏着根银针,刺在了楚陌苓的穴位。这话,不知她是说给楚陌苓,还是说给她自己。楚陌苓身体一软,在她怀里失去了意识。燕明月招呼修濡扶她上马车,冲沈南意与顾初霁大大方方行了个礼,“二位,拜托了。”“放心。”沈南意扶住她,“照顾好自己。”“燕小姐。”修濡上前几步,行至燕明月面前,“我送您回京都。”“你送我?”燕明月扬眉,“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沈南意明了,递给顾初霁一个眼色,劝道:“明月,阿修也是好心。你一个女子,如今又出了些情况,只身在京都总是束手束脚的。”顾初霁瞬间领会到她的意思,也开口:“对啊明月,陌苓跟着我们,断然不会出什么事。她醒来知道你身边有修濡,好歹也会放心些。”她难掩眸中担忧,“若是日后陌苓有用到阿修的地方,我们给你去信便是了。”燕明月略一思索,想到楚陌苓的性子,轻轻点了点头,“也好。”京城水深,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方便。燕明月深深望了那马车一眼,终是别过脸去,不再过多逗留,翻身上了马。她冲沈南意和顾初霁挥了挥手,朝马屁股上猛抽一鞭,身下的坐骑昂起首来,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随即扬起马蹄,向前狂奔,激起一片尘土。修濡就跟在她身后,两人渐行渐远。沈南意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出神。她自小长在皇宫里,自然知道皇家人尽是些“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却盼着登场”的疯子,也一早猜到了两人的遭遇。她知晓燕明月的结局,但燕明月那兀自横生的傲骨,恍若萋萋草野上烈风舞动的孤旗,在她看来,却不该受此间污浊。眼下那穷途末路的吃人皇城困住了她,所以她要去应付那些腌臜手段,还不愿让楚陌苓沾染分毫。沈南意与顾初霁上了马车。顾初霁坐在一旁吃点心,还在为好友的遭遇难过。沈南意看向靠着车厢的楚陌苓,微微晃神。如今随便一个人出手就能杀死的世家小姐,是怎么成长为戍守一方、声名显赫的女将军的?她想不明白,望向楚陌苓的眼睛里带着探究,却也并未沉思多久。反正眼下楚陌苓在她手上,破局之法,马上就有了。【作者有话说】“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却盼着登场”出自电视剧《九州海上牧云记》再执棋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又停在某处,楚陌苓从浅眠中悠悠转醒,正对上沈南意的眼睛。“醒了?”沈南意唇角微扬,指尖轻点案几上的糕点,“肚子饿了吧?方才有个集市,初霁爱玩,带人去逛了。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楚陌苓确实饥肠辘辘,捻起一块儿糕点小口小口地抿。沈南意眸底的笑意更深,为她执壶斟了杯清茶,“慢些吃,别噎着。”楚陌苓饿得狠了,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恍若只仓鼠。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这才缓过些气力,对沈南意正色道,“南意,我想请你帮我件事。”“嗯?”沈南意轻掀眼帘,玉指轻叩案几,“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不必如此生分。只说便是。”楚陌苓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我想请你帮我瞒明月一阵子,若她来信,你便替我回信,告诉她我在你府上。”“为何?”沈南意眼眸中带着探究,状似不经意,唇边依旧挂着淡笑,开口道,“明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你在乐阳安安全全,她便是我的座上宾;倘若你在乐阳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便成了索我命的恶鬼,要我提头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