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也配?”燕明月唇角紧抿,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凌厉了几个度,“一个妓子生的贱奴罢了。什么东西,也配管我。”她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软着身子坐回太妃榻上,眼波流转,“不过是京都太过无聊,我想去北疆找找乐子罢了。”楚陌苓又被呛得咳了几声,挨了燕明月一记眼刀。燕明月拢了拢裙摆,“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我对此事既无所谓,便会再给世子一些考虑的时间。”“只是,若真是到了那番地步,世子要的尊严还能维持多久呢。”萧云深的脸色臭得吓人,他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攥紧。他深深望了两人一眼,头也不回,转身离去了。楚陌苓早已听出来燕明月的言外之意。她轻声开口,“燕南飞要对北疆出手了?”“他一向喜欢大权在握,这不是迟早的事么。”燕明月又咬了一颗葡萄,余光瞥见楚陌苓的眼神,嗤笑一声。“你别那样看我。于我而言,与燕南飞有这层血缘关系都是令人作呕的。”她冲楚陌苓扬了扬下巴,鬓间的步摇微微摇晃,“坐过来。”楚陌苓依言坐到她身边。萧云深走了,她忽然忆起自己到此处的目的,“白石山的事,是你做的?”“是我。”燕明月毫不掩饰,从那堆价值不菲的脂粉扒拉出一枚银针,“那小贱蹄子用些龌龊手段抢了我的人去,我还要白白咽下这口气么。”楚陌苓皱眉,“杀人是不对的。”“这些年你杀的人还少吗,竟对我说这种话。”燕明月不以为意,“我给了她警告,她仍像个蚂蚱一般在我的底线上蹦来蹦去,我凭什么还要给她脸面?”楚陌苓还要说什么,燕明月挥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愈发烦人了些。”“我还以为经当年一事你会性情大变,如今见你一如少时般蠢笨,倒也不错。”她抚上楚陌苓的颈侧,似是寻找什么。“我哪里蠢笨?”楚陌苓不明所以,由着她动作,“你做什么?”继而她喷出一口血——燕明月手中的银针扎在了她的脖颈上。断舍离又忆少时“啧。”看着楚陌苓俯身猛咳,燕明月拔下那根银针随手一丢,“易绮罗那个废柴,竟还没解了你的毒。”燕明月虽也曾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贵女,却也因着她兄长的缘故对医理略同一二。方才不知道燕明月扎了她那个穴位给她逼出一口陈年老血,竟还看出她未解毒一事。但易绮罗好歹是天下第一神医,居然被她说作废柴?楚陌苓抽了抽嘴角,弱弱辩解一句,“这毒解了我也算废了。”“我当然知道。”燕明月把自己的金丝攒牡丹绫帕丢给她,“但你也不必遮掩,我还知道,那药引,不好找。”“只是我未想到,如今算来已有五六年了。”她伸手,捏住楚陌苓的脸,微微使力,“再不着急,你就没命了。”楚陌苓含糊应了几声,并未多提此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嘛。”“随你。”燕明月轻哼一声,眉心一挑,状似不经意,“你近日和燕南飞走得很近?”“胡说八道!”楚陌苓当即解释,“我分明是为学生打抱不平的路上碰巧遇见他!”“哦?”燕明月扫她一眼,那轻飘飘的神态与燕南飞如出一辙,“你最好是。”“我与他隔着血海深仇你又不是不知道。”楚陌苓看她,“你呢?你真的要嫁去北疆?”“北疆苦寒,我自然不会,只是要和那小世子谈些筹码罢了。就算真嫁过去,我也不过是顶着王妃的名头和他爹各玩各的,谁管得了我。”燕明月凤眸一眯,“燕南飞算什么,身居高位久了,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往北疆送人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便让他自己嫁好了。”楚陌苓:“……”“你这般看我做什么?”燕明月倚在长椅上,容色如新月生晕,“我与燕南飞之间也就一层令人作呕的血缘关系,仔细算算,他那作妓子的娘死因也能算到我头上。别把我们想到一处。”楚陌苓颔首,“那你引我来是为什么?”“你说呢?”燕明月红唇微张,音色慵懒,带着几分揶揄,“你我好歹差点做妯娌,殿帅回京后去了皇宫,去了侯府,去了贤林院,甚至去了怡红楼,却叫我连面都见不着,我只得出此下策,见你一面。”楚陌苓汗颜,“我……”燕明月打断楚陌苓的话,“你我也算儿时旧友,不必对我有愧。”她懒懒伸了个腰,身姿婀娜,美得惊心动魄,“路是我自己选的,你自责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