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就是趁着萧玦死亡之际才敢率兵逼宫,可若是萧玦活着……庆王神情犹豫,深吸一口气道:“取萧玦首级者!封国公!给我上!”萧玦仰天大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音音伏在他脖颈间,只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他应当是快马赶来的,身上的雨水潮气还混杂着泥土腥气,脖颈处还有丝丝汗味,这味道让她安心。援军打进宣德门广场,庆王率领残部趁乱逃了。音音捧着萧玦的脸,眼神怔愣,泪水从空洞的眼睛中流出来:“他们说,你死了……”他的唇碰了碰音音的额头:“谁说的?我帮你罚他。”庆王残部自有人去追,萧玦来到勤政殿,参见新陛下。萧玦按计划在颍昌府遇到叛军,他一眼便看出庆王不在队伍中,也猜到庆王准备在他离京之际打进京城。颍昌府五万大军中只有一万精锐,剩下四万几乎都是凑数的乌合之众,可这倒地是人数悬殊,萧玦被逼入绝境,历尽万难脱险,之后便直奔京城。这一路来不及传信,也没机会传信。幸而到的及时,否则……他看了看怀里沉睡过去的小妻子。音音是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猝然惊醒,见萧玦正坐在床边,才稳下心神。萧玦什么也没说,只把人拥在怀里。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就那么站在宣德门前淋着雨,举着剑。他看到的时候,心都要碎了。手掌揽着她的腰背,萧玦微微弯着身子,好让她搂的到自己的脖颈。二人都不说话,只紧紧相拥。“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没离开你。”“可你吓到我了。”“音音罚我吧。”“……我舍不得。”她的手撑在萧玦的手臂上,扫视他全身:“你受伤了吗?”“只有皮外伤,太医来看过了。”她噘噘嘴:“给我看看。”萧玦脱了衣衫,露出被纱布裹着的腰腹,背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腰腹和肩膀上一些细碎的小伤口已经结痂。“你又骗我。”她瘪瘪嘴。“真的没事。”萧玦把人抱在怀里,拢着她的脚,轻轻摇着:“我好端端的在这,什么事都没有。”音音的长发自他手臂上滑落,娇小的人影挺起身子,把自己的唇往他唇边送。唇齿相依,萧玦吻的很认真,舌尖勾着她的舌尖,怎么也吃不够。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则轻轻揉捏着她柔软的后颈,让她躲不得。片刻之后,音音的额头贴着他的,轻轻喘着气:“不会再有事了吗?”萧玦侧过头,把她的长发拂向一侧,然后吻过去,热气喷洒下来,让音音下意识想躲,腰肢却被他捏着。“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庆王率残部跑了很远,确定无事后便就地安营扎寨,清点人数。逃亡这一路上已经跑了不少人,而今他手边可用之人不到万数,可他还想着拼死一搏。深夜的营帐中,他还痴狂地看着舆图,身侧烛火摇动,找出他佝偻地身影。帘子被掀开,元竟捧着托盘进入营帐,她的脸上带着面纱,可伤痕还是像树木的根系一样从面纱中爬了出来,丑陋可怖。元竟有时会庆幸囡囡没见到自己破了相的样子,她胆子小会害怕的。想到囡囡,元竟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元童的死讯传到庆王这,他只扫了一眼,便没放在心上。元竟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敢的心绪。她站在帐内:“父亲,用些宵夜吧。”随军没有女眷,元竟执意随行,愿意在父亲身侧做一个婢女,庆王便默许了。庆王走到桌前,看着她伤痕丛生的脸:“若事成,你怎么说也是个嫡亲公主,即便破了相也是好嫁人的。”他顿了顿:“元童是个傻的,没送什么消息出来,还在我事成之前自尽了,你比她有福气些。”元竟捏着托盘的手很是用力,指甲刮擦着木质,咔咔作响。“放下吧。”元竟走了两步,欲俯身,庆王看着她:“你身形是很好的,成熟丰腴比元童好很多,嫁了人,关了灯,夫君会满意的。”元竟的身影一时愣住,但还是乖顺地放下托盘。只一瞬间。她的手从托盘下拿出,上面捏着一把短匕首。元竟的手是很快的,就像她当初划破自己的脸,丫鬟来不及拦她,此刻她的匕首冲着庆王的咽喉而去,庆王虽躲闪,却也没躲太远,鲜血喷涌而出,打湿元竟的面纱。若他没躲,这一刀足以见骨。这是她夜里难眠时打磨的利刃,她有几个难眠的夜,这利刃就有多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