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平阳,音音又和萧玦说起此事。“……庆王是因为山匪作乱,加上凌河决堤才申请回京小住的,我记着你说过钦差去过庆州,那里情况到底如何呢?”萧玦:“查证无错,河水决堤吞没村庄,山匪也曾下山打家劫舍,短短数月杀死山下百姓近百人。”音音噘嘴:“这庆王真不是个好人,封地有难他想都没想就跑了,而今又这样糟践自己的孩子。”-庆王府邸元章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丫鬟日夜看着,元童那也是一样。她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毫无生气。对父亲她有怨有恨,对于元童,她只有无限的愧疚。那日在房中的本该是她……父亲有意邀请大皇子来家中赴宴,同她说,会给大皇子服下情动之药,让她与大皇子行那苟且之事,事成之后她便是无可动摇的皇子之妃。元竟不愿意。说到底,这都是糟践人的事。元竟想起她出入京时听说的事,雍国公主为彭城长公主伸冤,不惜顶撞陛下。她是见过雍国公主的,她也是一介女流,身量纤弱,可她却敢于反抗自己的父亲。所以元竟想,她也要试一试。元竟绝食相逼,将近七日,元竟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饿死了。第八日便是大宴之日,庆王来到她床榻前,逼着婆子掰开她的嘴灌白粥,元竟依旧抵抗。庆王掐着她的脖子,几乎把她的上半身从床榻上提了起来。他说:“你不必去了。”元竟心里一松,庆王转身离开,临走时在门口阴恻恻说道:“你不听话,便是无用之人,就算你求着本王,本王也不会让你去了。”元竟心想,她逃脱虎口,怎么还可能会求着他好让自己去讨好大皇子。她小口小口喝着粥,却听闻婆子说,庆王用元童换了她。她确实不必去了,她的妹妹,她的囡囡替她去了。元竟错在把庆王当成一个正常人去考虑。她强撑着走到门口:“我去,父亲!让我去吧!”她想,父亲算的真准,她真的求着父亲让她去做那苟且之事。可终究徒劳。她瘫坐在屋内,听着府中响起丝竹声,又听着府中响起喧闹声,最后入耳的是元童的哭声。囡囡,才十四岁。晚上,参宴的人都出了府,元竟也得以出门,她去看了元童。屋子里堆着上好的衣料和首饰,这是父亲给予“听话的孩子”的奖励。元童伏在被子上呜呜哭泣,元竟走过去,缓缓跪在她脚边:“囡囡……”元童起身,元竟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和红肿的眼睛……元童扑进她怀里:“阿姐!那么多人都看见我了,我不想活了,阿姐……”元竟抚着她的长发:“阿姐想办法。”姐妹俩手拉手出了门,月凉如水,花园中的井口窄小,元竟握着妹妹的手:“阿姐去下面等你,别怕啊囡囡。”元童擦擦眼泪:“和阿姐在一起,我不怕。”元竟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蓦然被人拽住衣领与发丝。庆王狠狠拽着她的头发,提着她与自己对视:“你想死就算了,元童将是皇子妃,你这赔钱货还想带着她一起死?”庆王的眼神在姐妹二人之间游移:“元童胆子小,她是不敢寻死的,你若再想寻死,不管带不带着元童,我都把她和元译的婚事毁了,把她送回庆州,慰劳跟了我许多年的兵将。”元竟狠狠地看着他:“……畜生!”庆王笑了两声,随后一巴掌打过去:“喊错了,得叫爹。爹一定在京中给你寻个好人家,让你嫁的有用。”自那之后二人便被分别监管起来,等着陛下回京,降下成亲懿旨。元竟觉得自己深处牢笼之中。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她罩住,裹住,让她动也不能,呼吸也不能。丫鬟们端来晚上,放在桌上。元竟缓缓走过去。雪白的瓷碗捏在手里,她想都没想,砸在地上,瓷碗碎裂,她几乎是扑过去,捡起瓷碗的碎脸往脸上扎。丫鬟们反应的已经很快了,但拉住元竟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有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皮肉外翻着,十分可怖。最长的一道从嘴角直至耳下。雪白的一张脸,而今毁了。看着满屋子下人慌张的模样,听着小丫鬟扶着门框作呕的声音,元竟轻笑:“告诉他,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她的一切都是庆王给的,也都属于庆王,这条命都被他随意支配,生死都不由自己。她拥有的属于庆王的物品,就是她自己,现在她要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