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力的想要扶起姑母。“姑母快起来,姑母……”她手脚都是软的,早就没了力气,姑母灰败毫无生气的面孔就在眼前,音音的衣裙沾了姑母身下流出来的血,她无助地看向萧玦:“……姑母得,得躺回床上。”她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满脸的惊恐未定,嘴唇都在打着颤。萧玦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人已经不在了。他走上前去,把彭城长公主抱到床上,顺手盖上被子。只是被子盖到脖颈,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覆住彭城的面孔时,音音跪在塌边握住了彭城沾着灰的手:“太医马上就来了,这府里有郎中,很快就来了。”萧玦最终只把被子盖在了彭城的胸口上。他蹲下,拢住音音:“咱们出去等,让下人收拾一下好不好?”音音必然是受了大惊吓,若还待在彭城尸体旁,这阴影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出。可她不想走。她回头看着萧玦,泪水止不住地从空洞的眼睛中留下来。“怪我。”她说。“我坐在主屋的时候,犹豫了一阵才来,进院的时候走的慢了,推开门帘的时候我脚软了迈不动步子。”她呜咽着:“萧玦,怪我……唔……我若是没犹豫,我走得快些,我拦在刘昶前面,姑母就没事了。”萧玦皱着眉,紧紧把她按在怀里,轻轻去掰她握着彭城的手。“不怪你,是刘昶的错。”这话像是惊醒了音音,她在萧玦怀里挣扎起来,朝外看去:“刘昶呢!他是不是跑了!不能让他跑了!”萧玦不敢伤着她,只轻轻按住她挥舞着的手臂:“被我手下的兵看着,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宗正寺、大理寺、和刑部。他跑不了。”郎中火急火燎的赶来,摸了摸脉,沉重地摇头。音音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看着郎中,几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不信姑母死了,可刘昶恶狠狠踩向姑母肚子的画面犹在眼前。萧玦几乎是强行把音音抱出了屋子,她挣扎着想留在彭城身边。她始终记着平阳姑母说过的话。“那时候盛夏暑热,你睡着,彭城见你有些发汗,便用扇子小心给你扇风,我和你母亲进屋的时候见她满头大汗,眼睛还牢牢盯着你。”“……彭城说,扇快了怕你凉着,不扇怕你出汗,不急不快的扇扇子最费劲,才累成这样。下人们几次说要替她,她也不撒手,就是要看着你,给你扇风。”彭城姑母那么喜欢孩子,可她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却被……音音揪着萧玦的衣襟,几乎哭不出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除了音音,没人知道屋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的很快,提走了刘昶,还要问一下具体发生的情况。音音坐在萧玦身侧,回忆起卧房中的画面,双手掩面,语气绝望又惊慌:“他揪着姑母的头发……”她指了指地上的血迹:“他把姑母从床上扯下来,踩姑母的肚子……”萧玦捂着她的头把她按在胸前,看向大理寺官员:“可以了,之后我便进了屋子,把驸马暂时看管起来。”官员点头又询问:“驸马身上的伤口……”“公主救人心切,不小心碰到的。”大理寺官员还想问话,碍于音音的身份和萧玦的眼神最终只把话咽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驸马刘昶殴打公主,一尸两命证据确凿,直接被大理寺和宗正寺看管起来。音音被萧玦用大氅裹住,带回将军府。她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刘昶施暴的样子反复在眼前出现,即便她闭上眼睛,那场景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屋子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能听见他狠狠踩着姑母肚子的声音,一下下,令她恐惧。绸儿脱下她染血的衣裙,服侍她洗澡。她回头握住绸儿的手:“绸儿,你去找太医了吗,是你亲自去找的吗?”绸儿反握住她的手,跪在浴桶边:“是奴婢去的,公主吩咐完奴婢马上就去了,刘家驸马府的下人们不明情况,奴婢听见公主喊声便知不好,扭头就叫人带路去找了郎中,路上吩咐人去把将军喊回来的。”音音流着泪,心中说不出的自责。她始终觉得这件事怪她,或许自己多跑几步,脚没软,抑或是进了屋子直接抽出剑,姑母就不会有事了。眼前总是出现姑母灰败的面容。音音闭上眼睛,泪水落入浴桶。萧玦走进来,让绸儿出去,他拉着音音的手,洗去她手上的血污。“不怪你,即便你这次拦住了刘昶,他还会有下一次施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