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父亲……站在自己身前能挡住所有的光,她一心想得到父亲的在意,却不经意间丢了自己。音音忽然发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再在意父亲的眼神了。她还是在意父亲的,只不过她现在有了更在意的人。大概是因为她坚定的被人爱着,被选择着,所以她不太在意自己从未,也从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了。大宴从午时一直进行到酉时末,音音累的不行,远远看着姑母也是一副浑身酸疼的样子,便没过去打招呼,直接坐上马车回府了。萧玦他们走的还要晚一些。京城的年节是最热闹的,彻夜不熄的灯火会直接燃到正月十五,推着车的小贩还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卖着,远处台子上相扑士们顶着寒风挥洒汗水,富贵人家的小姐们得以在年节带上帷帽出入勾栏,看一场南戏,抑或是小小的赌上一把,猜一猜相扑士的输赢。这是对百姓来说最好的日子。音音撂下车帘,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绸儿帮她摘了头冠,音音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她本来还想着和萧玦在外面玩一会呢,她还特意带着要换的衣服。可是今日在大庆殿端坐了一整日,又喝了些果子酒,她现在整个人只想睡觉了。音音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晃了晃脑袋。不能睡,今晚要守岁呢。……可屋子里地龙实在烧的温暖,她怕自己睡着,甚至没敢去床上,穿着寝衣盖着毯子,乖乖的坐在榻上。但是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又拍了拍脸蛋,也没用了,还是困。正想着做点什么刺激刺激的时候,萧玦回来了。脱下裹着寒气的大氅,他还穿着大宴上的朝服,红红的,显得他肩宽腰细,好看。她又想起自己还没见过萧玦穿婚服的样子,不由得噘了噘嘴,觉得有些小遗憾。萧玦并未脱下朝服,径直走到她坐着的塌边,将手里的东西搁在榻上。一个小瓷瓮,一只瓷勺。音音边问着:“什么呀……”边俯在案几上,迫不及待的打开小瓮。“呀,冰雪元子!”音音有些惊讶。瓷瓮里的水还泛着冰碴,里面飘荡着白色的小圆子,圆子上浇着浓浓的酥酪和糖霜水,最上面点缀着两颗糖渍梅子。看着就好吃。音音拿起小勺子,酥酪和糖霜水搅匀,混着冰碴一起舀起一粒小圆子。她被冰的一激,抱着肩膀抖了抖,随后笑着道:“这个是豆沙馅的。”萧玦看着她沾了蜜糖的饱满下唇在烛火下泛着莹莹的光,又想起她在大宴上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喉结微动。音音又吃了几粒,都好吃,还有蜜饯果仁馅的。她看向萧玦,脸颊一鼓一鼓的:“这个不是夏季才有卖的吗?”“年节人多,有人爱在冷天吃冷食。”音音点点头:“我也爱吃。”她舀起一颗糖渍梅子,刚进嘴便酸的小脸缩成一团,艰难说出两个字:“好酸……”话音刚落,嘴上便传来一阵温热。萧玦的目标不是她嘴里的蜜饯,而是她沾了蜜糖的嘴唇。被咬着,啃着,轻轻磨着,他像是犹豫着如何吃下这块甜甜鼓鼓的软肉。等嘴上的甜味淡去,他才开始攻城略地。瓷瓮中冰碴融化,有细不可闻的水声,而瓷瓮外,水声更大。末了,萧玦喉结一动,手指轻捻着音音的后颈皮肉。“还好,不是很酸。”音音红着脸喘着气说不出话,萧玦起身:“我去更衣。”脸上太烫,音音又含着一粒圆子缓一缓。舌尖裹着小圆子,音音不禁想,若是萧玦的舌头也有这么好舔就好了。折腾了这么一通,音音彻底不困了。浴肆里响起水声,水声停息后过了许久萧玦都没回来,就在音音心中莫名担心起来的时候,房门推开。大红的身影走了进来。音音之前想的没错,萧玦穿婚服真的很好看。肩宽窄腰,身高腿长,再配上他剑眉星目的脸,音音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甚至比之前的萧玦都好看。她实在词穷了。她忽然后悔之前大婚的时候,自己跟父亲置气,也和萧玦置气,整场九盏宴上没看萧玦一眼。宴上所有人都看过萧玦穿婚服的样子了,只有她今日才看到。细想起来是因为她之前提过一次,萧玦应该是一直记在心上,所以才愿意再穿一次婚服,哄她一笑。萧玦站在门口,不知是酒气上涌,还是被这大红婚服衬得,面色也微微发红。取悦小妻子的事他身体力行地做了不少,可穿成这样,当属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