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脸一红:“没事。”自此只要她掀开车帘,萧玦就会过来。各地的驿馆虽会为二人分别准备住处,但夜深之后萧玦也会悄悄来找她。音音心情好多了。昨夜的雪太大,大雪封了官道,为了不耽误到达檀州的时间,音音他们只能绕路而行。这晚他们在雄州留宿。雄州知州在城门口接驾,一路迎着仪仗进城。自打出发他们大多在驿馆留宿,鲜少住在城中,音音吃过晚饭,天上又开始飘起细小雪花。这雪下了两天一夜,再这么下下去,他们就没办法准时到达檀州了。音音在窗边看了一会,神情忧郁,随后转身对着萧玦道:“我想去看看。”“公主想去哪?”“雄州百姓为程家建的庙,我想去看看。”萧玦神色如常:“公主去吧,臣与礼部官员有些事务相商,到时去接公主。”音音点头,起身去穿斗篷,要出门的时候她却又走到萧玦身边。她把自己挤进萧玦的双腿中间,仰着头轻轻摸他的眼睛:“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萧玦淡笑:“臣担心赶不到檀州,有些忧虑。”音音觉得他没说真话,她了解的萧玦不会为了这种事忧虑,这种事,他总能想到办法。可如果他不想说,音音也不会追问。音音就定定地看着他,随后伸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像他平时安抚自己一样。“不会有事的,明天太阳升起来雪就融了,到时候我们开开心心往前走。”萧玦看着她的眼睛,爱意几乎要从眼睛中溢出来:“对,开开心心往前走。”他轻轻吻在音音眉间。-音音带着侍卫和丫鬟轻装出行,赶在闭门之前到了那座建筑。渐渐走近,音音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这建筑姑且可以称之为庙宇,走进了才发现其实更像一座祠堂。这座祠堂沉默地矗立着,没有匾额,没有楹联,从里到外没有任何文字。院子里有一颗大树,因是冬季,这树也枯着,枝丫在天空中绘就一副枯槁的画卷。苍凉悲怆。音音一步步走到内间。祠堂中烛火通明,供案叠了上下四层,最上层是一副残破的盔甲,向下三层供案上密密麻麻全是牌位,却依旧没有文字。绵延不绝地香火供奉给了数不清的无字牌位。此时祠堂中已经没有百姓前来祭拜了。只有个佝偻的老人,正用掸子拂柱子上的灰。可其实这柱子上油光亮得很,并没有什么灰尘。音音取来三支香,点燃后躬身虔诚行礼,随后插在香炉中。“明日再来吧,要关门了。”老人的声音如同枯木回响。音音站定,犹豫着没走,轻声开口问道:“请问老人家,供案上是谁的盔甲。”这话引得老人回头,浑浊的眼睛眯起,走了几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她:“你是京城人。”老人嗤了一声,不再理会音音。音音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很是寻常,不知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是京城人的。老人还自顾自打扫着卫生:“我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清楚得很,你是京城口音。”音音心想,原来如此。她又轻声问道:“这盔甲是程家人的盔甲吗?”“嗯。”老人的声音在祠堂中空荡回响:“程老将军的盔甲。”音音看着那盔甲,庄严森然,像是一副被抽干了血肉的躯壳。只是经过多年岁月,这盔甲残破不堪,上面满是裂痕和凹坑。又一道刀痕劈透胸甲左肩,几乎将盔甲穿透,边缘处全是褐色踪迹,应当是血迹和锈迹混合的缘故。光是看着这些痕迹,都能想象到当年战事的惨烈程度。老人自顾自道:“程老将军驻守雄州,平外贼,清山匪,保一方百姓平安。回京后被奸臣昏君所害,尸骨无存,我雄州百姓感念程家恩德,自请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