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愣:“还惦记史齐?”音音轻轻点头。染着鲜红豆蔻的指甲点了点音音的额角:“你这孩子不懂享福,那史齐风吹就跑、雨浇就倒,你惦记他什么?”“那是,那是名士风流,书生气质,齐哥哥博闻强识,是很厉害的人。”长公主不屑:“书生气质?我看他是肾虚阴亏。”音音皱眉:“姑母别这么说他。”“好好好,那我问你。”长公主坐起来严肃道:“现在局势混乱,先皇兄弟子嗣众多,平了个晋王还有别的亲王蠢蠢欲动,若再有亲王造反,你的齐哥哥如何保护你,还有你爹的皇位?”长公主顿了顿:“他是聪明,可算尽天下之事,可贼人提着剑过来,他能如何?”音音绞着手绢:“……乱臣贼子,齐哥哥会谴责他们的。”“用笔杆子戳死他们吗?”音音噘着嘴不说话了,片刻后轻声道:“成亲又不是为了让他保护我,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小傻瓜,你可是宣文帝亲封的国公主,身上留着皇室的血,真有贼人造反,说不定会抓了你去……算了,说了平白让你害怕。”“姑母就会吓人,哪里就那么危险了。”长公主单手支膝,神情庄重:“姑母没有骗你,你可知晋王造反时抓了先皇的歧国公主?”音音摇头,她没听过这些。“晋王奸淫了歧国公主,歧国公主三番五次想自尽。”长公主一脸骇然:“舌头都咬掉了,没用,被晋王救活了,随后他将歧国公主……”谈及此处,长公主叹气:“晋王将她赏给随他造反的叛军们了。”音音听得脸色发白,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叛军们是什么意思,不止一人吗?长公主幽幽道:“你父亲登基后找回了歧国公主的尸骨,可歧国公主的婆家不许她葬在祖坟,朝中大臣也不许她葬入皇陵,最后只在郊外草草下葬了,连碑都没有。”音音不懂:“可她是先皇的女儿啊,被晋王抓走不是她愿意的……”“谁管那些,别人都只道她是被叛军玷污过的公主,生前再受宠爱又如何,死后连埋骨之地都没有。”清风吹过,铜铃叮当,音音身上起了一身的冷汗。长公主叹气:“我说这些是提醒你,莫要再惦记史齐那个无用书生,眼下你已嫁做人妇,看着眼前人就好。”音音的嘴唇都没了血色,眼见着把孩子吓成这样,长公主赶紧抚了抚她的背:“别怕别怕,音音有福气,又有将军庇佑,没事的。”音音自己也抚着胸口,一脸埋怨地看向长公主:“姑母是收了萧玦的钱吗,怎么净替他说话。”说完这些,音音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出门的时候萧玦还添了东西让我带给姑母。”长公主大笑两声:“他还给我带东西了?”音音点头,听着长公主的语气有些亲近,便问:“姑母认识他?”“也就你这孩子眼珠子窄,他从前是你父亲的门客,时常出入秦王府,我偶尔回颍州都能碰见他,你怎会没见过他。”音音茫然摇头,她好像真的没见过。萧玦给长公主送礼,长公主心里有数是为了什么事,从前她去秦王府时见萧玦盯着音音发愣,她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那时音音满眼都是史齐,哪装得下其他人。长公主说话虽有些不正经,但审时度势很有见解,看人也准。当年在秦王府游廊下,长公主对萧玦说:“乱世,造英雄啊……”萧玦骤然回眸,长公主知道,他听懂了。回想此事,长公主垫着双臂躺在榻上,轻声道:“没有萧玦,你爹也难做这个皇帝。”音音趴在她身侧:“姑母这是什么意思。”长公主轻声:“你爹……你父皇,瞻前顾后,当初密令到了颍州,令他进京救驾,他仍是犹犹豫豫不敢出发,是萧玦立下生死状,带了五万兵卒率先出发,他说‘若拿不下蔡、陈两州六城,请王爷同样治臣谋逆之罪’。”萧玦示意秦王,若他失败,秦王可上书朝廷,写明是因为他带兵谋反,才导致秦王没能入京救驾。“……萧玦带着辆空马车,谎称这里面是你父皇。一路上战无不胜,临近京畿路的时候,叛军听到他的名讳便四散而逃。你父皇这才快马加鞭与他回合,装作一起出发的样子,随后到了京城。”长公主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贴着音音的耳朵。“是萧玦擒住晋王带到你父皇面前,把剑递给你父皇,让他砍了晋王的头。”宣文帝两次失手,最后还是萧玦砍了人头,亲手交给了秦王,让他去御前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