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过了今日。卫子嫣不自觉抚上手臂的暗箭,再次默念祈愿一切顺利。八皇子大婚的礼程因景仁帝“身体欠奉”临时修改,新人免去太极宫,改在金銮殿,由四皇子代行父兄之职。此举滑天下之大稽,然而沐王只是脸色僵了少许,并未当场发作。在场的礼官都捏了把冷汗,全程屏息凝神,不敢出半点纰漏。礼毕,宝座上那位得意而去,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再回头看殿内忍气吞声的这位,不约而同多了些不忍。“诸位为本王操劳多日,本王在偏殿备下薄酒一杯,还请不要嫌弃。”瞧,这位小王爷脾气就是这么好!不仅没有迁怒与他们,还客气地要请喝喜酒。礼官们无不应好,移步偏殿。这厢果然已经备好酒水佳肴,礼官们席地而坐,纷纷向沐王举杯祝贺。李载道微微含笑,端起酒杯一抬袖,先饮为敬。宽大的袖口徐徐落下,李载道含笑的眼睛缓缓失了弧度。“对不住了,各位。”话音落下的同时,礼官们手中的酒杯先后跌落,跟着人亦倒伏在地。屏风后的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窜出,将地上的人拖曳至屏风后。不消片刻,刚刚晕厥到地的“礼官们”重新步出屏风。只不过,全换了脸。今日乘轿入宫时,卫子嫣掀开帘子,仰头朝着宫墙上的禁卫军多看了两眼。“宫门如何轻易攻破?”“当然要靠智取。”最后一次匆匆见魏庭霜,卫子嫣知晓了他们今夜的计划。当听到晏启正要带兵硬打进来,不禁担心胜算几何。皇宫高墙易守难攻,又有众多禁军把守。“魏小姐看什么呢?”何应庆这只狗腿子,真是一刻也不忘盯牢她。卫子嫣心里道,姑娘我在看阎王收你的时辰呢!“何军师,”但她嘴边牵起一抹意味,“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月亮有些瘆人?”何应庆闻言愣了愣,真仰起脖子去看空中的月亮。十五才过没几天,几乎还圆着,瞧不出啥特别呀?“魏……”何应庆转回头来,再要问哪里瘆人,帘子已经放下,他到嘴边儿的话只得咽了回去。梁京城门通常酉时关闭,逢京中大事提前至申时三刻,且增加了禁军固防。守卫早早放了门轧,同前来督守的禁军头头打听起今日八皇子大婚。据说与往常颇为不同,有的事儿在王府办,有的在皇宫,有的在祖庙。最离谱的莫过于圣上没出面,全由四皇子代劳。如今圣上眼中,恐怕只有一个四皇子了。“那是自然,四王爷毕竟是圣上即将新立的太子。”一道好听的嗓音骤然插话进来,城外守卫扭头一看,连忙行礼。“鱼大人。”来者正是一身官服的鱼苏功。在他身后还有一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里头坐着一个素衣男子。“辛苦各位兄弟开下城门,鱼某押解要犯回京。”鱼苏功脸上堆着笑意,将一纸文书摊开在他们面前。“武关义?这是……”守卫见文书上名字甚是熟悉,鱼苏功食指竖在嘴边,轻声道:“没错,前刑部尚书武明路家的二公子,四王爷钦点的要犯。”“我看看。”那禁军头目曾经见过云骑尉,拿了火把靠近囚车仔细辨认,确是原本逃过流放的武关义。他转回身,深深地看现任刑部尚书一眼,大喊:“放行!”城门重新打开,官兵押着囚车鱼贯入城。鱼苏功走在队伍末尾,进门后朝那头目笑着致谢。嘴角还未合拢,手上忽地拔剑一挥,那头目的脖子上便裂开一道口子。这一串动作快如闪电,又出其不意,近前的守卫全都看傻了眼。听到一阵喊杀声才惊醒过来,再拔刀已为时过晚,刚进城的“官兵”个个出手不凡,眨眼功夫就解决七七八八。其余几个也只堪堪抵抗一两招,多呼吸了几口气。料理完一切,鱼苏功点燃一颗信号弹飞上夜空。“砰——”地一声,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紧接着,沐王府上空噼里啪啦也绽放出朵朵烟花。动静传到皇宫,李佑煦刚同卫子嫣用完膳。“回王爷,烟花是沐王府那边放的,应当是庆贺新婚。”很快,宫人进来回话,李佑煦皱了皱眉:“礼部有说准备了烟花?”宫人不知,何应庆正要上前,卫子嫣朝着李佑煦娇然而笑:“大喜日子放烟花多好!喜庆又热闹。王爷大婚那日,可不可以也放烟花?”美人单手撑着下巴,对着他目光盈盈,李佑煦顿时面色一展。“有何不可?你想放多久,就放多久。”说着,抬手想在娇俏动人的脸蛋上拧上一拧,卫子嫣向后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