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山庄,追杀她与柳玉儿。大街劫人,差点令她命丧刀下。想起方季恺干得好事,李佑煦缓缓转回头。“想让本王饶过晏府,你凭何以为能够左右本王的决定?”“民妇不敢妄想,只是心存一点执念……”卫子嫣自下迎上他的沉沉目光,“民妇想看看如今站在面前的,可还是心中念念不忘的昭哥哥……”“此番前来,若王爷尚顾念一丝旧情,请饶过晏家上下,不至于让民妇背上抛家弃夫的骂名与愧疚。”“若为民妇一厢情愿,便即刻离去,永不出现在王爷面前,碍王爷的眼。或者,王爷对民妇恨之深切,便由王爷取了民妇性命……”话至此处,卫子嫣不禁声泪俱下,难以继续。“好了,还要哭多少回?”李佑熙再开口,语气软和下来。“小刀子吓一吓你罢了,真取你性命,你还能坐在这儿?”卫子嫣凄凄楚楚地抹着眼泪:“王爷这么说,难道放马也是吓民妇?”冷不防被她揪出上一茬,李佑熙默了默。“本王最后不也救了你?”这话他说得软,说出口才有所察觉。因她刚刚那句似怨似嗔的反问,令他有种情人之间别扭的错觉。李佑煦自认对她并无多深的感情,之所以欲取其性命,并非求而不得的怨怒,而是遭人背叛、被戏耍的恼恨与不甘。不过,今日知晓其中的误会,知道她对自己的坚守,他的的确确被取悦到,亦有种如释负重的轻松。“昭”,是母妃给他取的小名。小时候母妃唤他“昭儿”。而当初,便是仰着脸对他笑的小姑娘,一声“昭哥哥”击中他内心的柔软。她没有背叛自己,于他而言,不止是坚守承诺,更守住了他内心在意的那点仅存、且极其珍视之物。从前的她,不在意他的身份,只认他作昭哥哥。试问从小到大,因罪妃之子的身份,有几人待他如此率真无邪?现在的她,甘愿冒着性命之忧来求他放过晏家,一如当初那般纯善至真。她确实没变。李佑熙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地对其所言更信几分。“本王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动晏府,但若发现晏家人再次作乱,绝不宽宥!”“民妇叩谢王爷!”卫子嫣跪了下去。“起来吧。”然而,卫子嫣没起,额头依然磕在地上:“王爷息怒,民妇还想为武府求情。”果然,此话一出,又教李佑熙眉眼凌厉起来。“武明路罪行昭昭不可恕,不可饶!”“武二小姐与我情如姐妹,她与晏家二公子已有婚约,当算作晏家人,按例律可免除发配流放,求王爷高抬贵手。”一下子,从求情一府到求情一人,李佑熙皱了皱眉头,识破她那点小心机。不过,一个二小姐掀不了风浪,不防遂了她的心意。“本王允了。”“还有武二公子……”“卫子嫣!”李佑熙终是沉声一喝,“勿要得寸进尺。”“王爷息怒,民妇不敢了。”卫子嫣懂得适可而止。她非常清楚,凭她之力不可能救出所有人,能多一个是一个。“还有一事……”卫子嫣再次乞求。“那封和离书尚未盖手印,民妇依旧是晏家的人。是以,民妇想即刻去趟大牢,让晏启正盖上手印,如此便可恢复自由之身。”“现在?”李佑熙诧然。此时天都已经黑了。“是。为防夜长梦多,民妇不愿多等,还望王爷安排。”她如此急切地想与姓晏的斩断关系,李佑煦有何不愿的?民妇民妇的,他听着也尤为刺耳。李佑熙当下叫来何应庆,吩咐他备马车去牢房。不出半个时辰,卫子嫣带着秋落由马车上下来,站在大牢外举目沉默。辽王府跟来的人出示了王爷令牌,狱卒恭敬地领着她们往里走。昏暗潮湿,浓重的血腥气,压得卫子嫣几乎喘不上气。一想到这里头混杂着晏启正的血,不禁心如刀割。“到了。”狱卒停下,卫子嫣也停下,眼睛急切地朝牢房里望去。里面的人躺在草垛上,浑身血迹斑斑。眼泪顿时就要涌出,卫子嫣生生忍了回去。狱卒开了锁,推开铁门,示意她入内。卫子嫣让秋落等在外面,一个人走了进去。她步子迈得很轻,但晏启正在开锁的时候已听到声响。他发着高热,是以昏沉地躺着。开门的动静里,似乎听到女子的声音,令他瞬时清醒许多。晏启正朝着音源方向缓缓转头,模糊的视线出现一抹粉色的裙摆。他不可思议地用力眨两下眼睛,粉色身影已款款行至面前,晏启正抬起头,继而吃力地从草垛上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