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偏偏听到不该听到的话。那位可是跟下来要做皇帝的狠人,怎容得你再活在这世上?”跟下来要做皇帝的,不是太子是谁?张超闭气装死逃过一劫,等那群人离开,想救东家。无奈一个早断了气,另一个拼着最后一口气,留下八个字。“叫玉儿走。隐姓埋名。”张超偷偷潜回柳家,找到柳家小姐,告知了一切。因此,墓穴里那具尸体并非张超,柳家小姐也在葬礼后“郁郁而终”。柳家小姐假死来到梁京,改名柳玉儿,伺机寻找报仇的机会。而张超在机缘巧合下,与沈门的人搭上联系,自告奋勇加入刺杀太子的行动。“我确与张超在京城见过一面。”柳玉儿坦白。“当时他告诉我会找机会替兄长报仇,可并未透露具体计划。事后看到官府贴出的悬赏告示,我才知那日他也在樱林。”“他是为替柳家报仇而死,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唯有在道观替他燃一盏长明灯。”“太子信了柳姐姐的话么?”默然片刻,卫子嫣又问。“信了八成。”晏启正如实道,“毕竟,尚不能解释凶手为何要对她灭口。”卫子嫣急急地道:“那当然是张超没死,还见过柳姐姐,凶手怕柳姐姐也知道了‘不该听到的话’。”“的确很有可能,但太子目前依然存疑。”卫子嫣心中一紧:“那太子要如何处置柳姐姐?”“不用担心,不会为难她。”太子说了,张超加入沈门,对凶手来说是个意外。若非张超暴露,他们也追不去北疆。单凭这点而言,张超反而帮了他们一把。是以,太子并未打算追究张超与柳家。更重要的是,土匪口中那个“跟下来要做皇帝的狠人”必然是四皇子辽王无疑。辽王既有心夺太子储位,必会继续行动。而这个幕后真凶定是他的左膀右臂,且极有可能就在朝堂,当前最紧迫的是揪出这个人。太子留着柳玉儿,也怀了利用她引蛇出洞的心思。“我能不能去牢里探视?”听到最后要拿柳玉儿做饵,卫子嫣不禁担心。“你柳姐姐让你先安心养伤,过段时日再说。”晏启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鱼大人已经加派了人手,出不了纰漏。”见她依然目露忧色,晏启正又道:“你要不放心,每日我替你去探视一趟。”卫子嫣意外地转眼看向他,心有愧疚。之前骂他,将他视作冷漠无情的胆小鼠辈,可他不仅救了自己,还愿意出手相助。“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晏启正勾了勾唇,觉得她小心认错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逗她一句:“以后还骂我?”卫子嫣连忙摇头。谁知这一动,竟莫名牵出肚子里的空响。卫子嫣面色一窘,晏启正微微一笑,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该吃饭了。”屋内早摆上了晚膳,大公子与少夫人相携而来,二者脸上均是一副眉眼舒展的模样,杏儿跟秋落,一个看在眼里,一个喜在面上。福禧堂许久没出现过主子如此和谐的画面。大公子与少夫人相邻而坐,一个替另一个盛汤,一个替另一个布菜。秋落拉着杏儿站得远远地,免得打扰。白耳也懂事,安静地蜷在桌下,不发出一点声响。用完膳,晏启正回书房处理事情,卫子嫣同白耳玩了会儿,去浴房洗漱。秋落打开两个箱子,找小姐喜欢的蚕丝寝衣。刚翻出来,背后冒出一道沉沉的嗓音:“为何不放回衣柜?”一看是大公子,秋落忙回道:“少夫人说先这样放着,去去晦气。”晏启正眉头微微一拧。不知怎地,他瞧着不像是去晦气,倒更像随时走人。不行。这样放着,他瞧着碍眼。“收起来吧,摆在地上不成样子。”秋落巴不得:“好的,大公子。”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几只箱子掏了个底朝天。晏启正把许继叫进来,让他将箱子全搬回了库房,锁起来。卫子嫣并未察觉屋子里的变化,从浴房出来,径自上了床,落下床幔。“小姐,”秋落过来替她背上擦药膏,小声禀告:“方才箱子里的东西都已归置了。”卫子嫣微微一惊:“我不是让你先别动。”“是大公子吩咐的。”秋落话中带着底气,“大公子说放着不成样子。”“……”好吧,她也无话可说。卫子嫣闭了嘴,少许又不满地嘟囔一句:“他的话你倒听得挺快。”秋落继续笑呵呵地抹她的背:“为了小姐好的话,我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