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瓶儿与杜鹃面面相觑,大公子走的时候怒气冲冲,桌上的汤算是白留一场。不一会儿,追着大公子出了屋的冷香折返回来,没辙地耸了耸肩。平常大公子去睡书房,她必去伺候理床,今儿个却被大公子厉声轰了回来。那样子像要吃人,看来火气不小。谁说不是?晏启正简直火冒三丈!那个女人,昨日还想着同他和离,今日又存了心来勾引他!偏偏,明知她心思不单纯,竟然还对她……起了反应……晏启正想冷静下来,然而捧着书一个字也看不入眼。他暴躁地丢开书,拿起毫笔,伏在书案前疾书狂草……“咚——咚咚——”夜深人静,一长两短的打更声不知不觉响起,晏启正才发觉已是三更。案上、地板上扔满了丢弃的废纸。晏启正搁下笔,终觉一阵困意袭来,于是躺上床和衣而卧今夜好似格外地闷热,晏启正解开衣袍,泡在浴桶里。水凉,令人舒服,却仍感到由内而外冒出的滚滚灼热——大概,因他喝了许多酒的缘故。护卫队的兄弟向他道喜,恭贺他新婚愉快!也有人直言替他惋惜,被迫应了这份不喜的婚约。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尽委屈的一方。迫于满城风雨,迫于家族颜面,迫于救命之恩,他娶得不情不愿。呵!唯有他自己清楚,那个真正万般不情、千般不愿的人,一直心心念念要与他结束夫妻之契。即便哄她高兴了,依旧如是……他灌了许多酒,却没来得及把自己灌醉。听觉依旧灵敏如常,一声短促的轻呼,一下就让他辨识出来——屏风后的人不是丫鬟,是她。她为何要进来?方才只穿着单薄的纱裙,好似妻子迎接丈夫归家的模样平常沐浴时,从不会让丫鬟近身伺候,偏是脱口而出叫她过来,想借着添水的由头,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果然,她故意将水倒在他肩上,引起他注意后又假意羞臊。为勾引他,刻意衣着轻薄,更以湿身相诱。然而她又在奋力挣扎,嘴里羞愤地喊着“快点放开我”……到底,那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阴狠至极。他要弄清楚,这个可恶的女人究竟藏着何种心思?她张嘴来咬他,狠狠咬在他肩上。一股异样的热流,由她的唇齿扎进他的血脉,顷刻将他体内的灼热烧成□□。他不假思索,以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利牙。“是你勾的我。”他低头堵住那张水光潋滟的红唇。如他所料,她的唇柔软细腻,令人沉醉。可她又不听话,脾气硬得像石头。他紧紧扣住她的后颈,不给她闪躲,深入舌头,更霸道地席卷她所有嘤嘤呜呜全被他吞入口中,他强势地拥着她,按捺不住想要与她娇软的身躯更紧密地相贴。于是,“哗啦——”一下,他将不听话的女人拽进浴桶。水花飞溅,水漫四周。没了木桶的阻隔,他更加肆无忌惮,紧紧压着勾人的曲线,狂热地纠缠她的唇舌“叫我。”他还想要得寸进尺,哑声哄着她。于他而言,便是被叫一声久违的“晏哥哥”足矣。没曾想,落入耳畔的竟是一声细不可闻的“夫君”,怯怯弱弱,在心底掀起惊涛巨浪。他被突如其来的冲动席卷,愈发地失控,搂着她沉浮于叠叠水波一晌纵欢的尽头,晏启正忽然由梦中惊醒。生香活色的画面,如假似真,历历在目。待摸到身下的大滩潮湿,不由呼吸加剧,心惊肉跳。怎么会他难以置信地闭上眼,梦境里的绮丽在脑海挥之不去,声色不减须臾,晏启正霍然睁眼,惊恐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定是魔障了!否则怎么又…………卫子嫣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反反复复做梦,不时又忽然醒来。梦里她一直在跑,似乎后面总有一双硕大的恐怖黑手穷追不舍。以致早晨起床时浑身脱力,脑袋里浑浑噩噩,一点都不好受。都怪那个莫名其妙的混蛋!卫子嫣带着起床气,忿恨地咬着银牙。若不是晏启正忽然中邪发疯,她怎会夜有所梦?外间院子里,一名小厮推着一车废纸正往外走。纸团堆得实在太满,风一吹,四下飘落,小厮弯下腰一团团地捡。卫子嫣出来透气,瞧见这一幕,不由朝书房的方向望过去。福禧堂里会用这么多纸写东西的,除了晏启正不会有旁人。大晚上写什么,废这么多纸?“小姐,大公子不在书房。”身旁的秋落细声细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