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离开后,杜鹃进来继续给少夫人梳头,只见铜镜里映出一张红得快要滴血的素脸。卫子嫣难以置信,晏启正生气是因为受她冷落,因为没跟他他分明自己说过不会碰她,也分明是他自己要去书房睡,怎么现在变成她单方面的问题了呢?瓶儿胡思乱想的吧?卫子嫣越想越觉得荒谬。“打算几时回来?”“白耳天天在屋里乱叫,赶它还不高兴”蓦然间,卫子嫣想起昨日晏启正的那番话,难不成……那是为了让她早点回来,胡乱编造的说辞?“白耳呢?”卫子嫣忙问杜鹃。“大公子嫌它在屋里吵,赶回书房了。”卫子嫣听了松一口气。她就说嘛,晏启正不像撒谎诓她的人,定是瓶儿想多了!婚假才过去一半,晏启正出现在太子府,亲卫队的兄弟又惊又喜,一个个七嘴八舌围了上来。有祝他新婚快乐的,也有好奇他突然回来当值的,也有吵着要请酒喝的……晏启正前面一概不回,只说要喝酒的,晚上清风阁不醉不归。众人正高兴叫好,太子由内院出来。瞧见晏启正与其他亲卫一样银色软甲加身,忍不住牵起半边嘴角。“既然来了,随孤去一趟刑部。”宫内的刑部官署正堂里,太子李承泰端坐于上首,晏启正立在旁侧,下首只站着尚书武明路一人。方才随驾过来的路上晏启正得知,就刺客一事武尚书有最新发现。“昨日,一家馒头铺子的小二前来举报,自称见过画像上的人。据他回忆,收钱时听那位客官一口外地乡音,便问他是哪里人士。听说来自偏远的北疆,小二还挺惊异,问他这么远来京城是否为了寻亲?那人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便走了。”说到此处,武明路又解释了一下。“这小二前段时日回了趟老家,回来后才知晓悬赏一事,故而昨日才来举报。”这条线索听似平平无奇,但由于辽王坐镇此地,“北疆”二字显得格外敏感。瓜田李下,难保不会猜疑到辽王头上,武明路左右权衡,未敢声张,因而将太子请了过来。李承泰沉吟片刻,转头问晏启正:“若是你,会不远万里把身边人带到京城来行刺?”晏启正摇头。嘶——有道理啊!武明路恍然大悟。一旦抓到就露馅儿的蠢主意,足智多谋的辽王岂会考虑不周?不过,晏启正还是有一丝疑惑:“沈门的江湖人士里偏偏混入一个北疆刺客,若非巧合,则事有蹊跷,最好查明此人真实身份。”“没错。”李承泰颔首赞同,“北疆地处偏远,朝廷其实鞭长莫及。四弟才得父皇新封‘广平侯’,愈发举足轻重,须得好好查一查。”四王爷打了胜仗,景仁帝高兴,本要重赏儿子,在殿前报信的人却转述了辽王的口信,说:“父皇不必赏赐儿臣,换作粮草与军饷,壮我胡周兵马。”景仁帝听后更是喜不自禁,不仅犒赏大军,更封辽王为“广平侯”。既封王又封侯,本朝尚无先例。即便朝上追溯,也是前前前朝那样久远的事了。可见景仁帝这回对四王爷的表现多么地满意!无论辽王是否参与行刺一事,以他如今“王侯”在身的殊荣,都将是太子日后顺利继位的最大威胁。故而,太子话中深意,是想在辽王的地盘上挖出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明白了太子心意,武明路推荐其心腹:“属下即刻派侍郎鱼苏功前往北疆打探,务必查明刺客身份。”鱼苏功办事能力强又可靠,是个不错的人选,然而太子的犹疑被武明路看在眼里。“殿下可是不放心?”“非也。”李承泰拧着眉头思量,“正好孤这四弟生辰在即,若让鱼侍郎顺代替孤敬献贺礼,总觉得不大妥当。”是了,那位辽王明哲保身,远守北疆,最怕与各部官员牵扯不清,招来非议。“殿下,属下愿前往北疆替殿下献礼。”武明路为难之际,晏启正主动请缨。“你?”太子扬唇笑道,“你是有多嫌弃卫家妇人?急吼吼地回来当差,眼下还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想起昨夜,晏启正心中苦笑:“不曾嫌弃只是有些口角。”武明路闻言,微微笑着打趣:“从追夫到御夫,迫得晏都尉步步退让,卫太中这位千金果真是个厉害角色。”何来追夫?晏启正继续苦笑:“坊间传闻而已,让武尚书见笑。”岂料太子对武尚书的话也深以为然,向他的都尉提了个法子:“寻个时间,带你媳妇儿来太子府,让太子妃替你教教为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