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晏夫人与慧姨娘深居家宅,什么手段没见识、或者听说过,岂能被这个“不小心碰到”的话术给糊弄过去?只是慧姨娘护犊心切,不等晏夫人发话便抢先开了口。“你们两个真是不知轻重!”慧姨娘对着女儿训斥起来,“谁不知道子嫣过门时还生着病,你俩怎地如此不小心?平日里疯惯了,出了院子也不知收敛,到处乱闯祸!等今日你们父亲回府,我定要叫他好好罚你们!”说着,慧姨娘又对晏夫人道:“夫人,都怪慧娘过于纵着他们姐弟,慧娘甘愿受罚,任凭夫人处置。”这两番说辞交替下来,登时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倒堵了追究姐弟俩的嘴。又因着子嫣生病只是个幌子,晏夫人也不想将此事扩大。“既如此,让启珠与启风向子嫣认个错。慧姨娘日后再好生管教俩姐弟,别让他们再闯祸便是。”“慧娘记下了。”慧姨娘赶紧扯了下女儿的衣角,“还不快向大嫂认个错。”于是,晏启珠领着弟弟灰溜溜地上前,朝卫子嫣赔了个礼。然而她脸上还挂着几分不情愿,被晏启正看在眼里。“三妹,以往也就罢了。”晏启正敲打道,“子嫣如今是你大嫂,不许再像原来那般胡来,知道吗?”这时候晏启珠哪还敢顶嘴,撇着嘴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赔完礼,慧姨娘立即带着姐弟俩匆匆离开。晏夫人也没多留儿子与儿媳,叮嘱了一番也让他们回去好生休息。从静思院出来,天色已经大亮。卫子嫣心情极好,尤其回味晏启珠不服气、但不得不服软的样子,甭提心里有多爽!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次有人替她主持公道。卫子嫣一边走着,一边偏头看向晏启正,觉得今日他格外顺眼。忽然,目视前方的人侧过脸来,撞上她来不及撤回的视线。“谢谢。”卫子嫣索性扬起笑脸道谢。晏启正唇角轻抿,状似无所谓地把脸又转了回去:“没什么好谢,总不能让你回娘家哭诉,说晏家待你不好。”“我也不能明知道启珠犯了错,还包庇她、替她隐瞒。”“何况,这事迟早瞒不住母亲。她向来疼你,知道了必会骂我一通。”这一大堆理由,说得卫子嫣不住地点头。也是,就比如昨日误会了她,便把白耳给她玩、当做补偿一样。不得不说,其实有时候晏启正还是讲道理的。在离开晏家之前,她也不奢望他的偏护,只要公正相待便好。这样,大家最后也能好聚好散。卫子嫣自顾自地想着,与晏启正一路走到福禧堂院门前。头顶的牌匾让她忽然想起赐这个名字的老人家,便顺嘴问了一句:“你外祖母的病如何了?”之前定婚期时,晏家说她抱恙在身,怕是要静养数月,没办法在大婚日赶回来。晏启正忽略掉她口中那个“你”,回道:“外祖母的老毛病,每到春夏交接容易发作。只要好生静养,过了秋便好。”卫子嫣哦了一声,继续往院子里走。原本随意四游的目光蓦地一定,两只眼睛放出惊喜的光来,不由加快脚步。“慢点。”身后响起晏启正的提醒,但她慢不了,冲着院里一车花草直奔而去。满满一车姹紫嫣红!卫子嫣欢喜极了!许继刚将花推进来,擦着额头上的汗问:“少夫人,您看这些花草要摆在何处?”卫子嫣转眼看着他,再看看晏启正,心下明白了。一大早除了让许继去请人,还差他跑了趟花市。她才说的话,这人闷声不响地便做了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看重少夫人呢!“少夫人……”许继还在等着少夫人示下。卫子嫣打住思绪,打量这一车的花团锦簇。“都先放这儿吧……”她指了枣树下的一块地儿,目光落到一盆修剪精致的四季海棠上,心思忽地一转。“这盆海棠送去书房。”“啊?”许继愣了一愣。“怎么了?”卫子嫣也是一愣。话音刚落,晏启正的声音响起:“愣着干嘛,还不快搬?”这话对许继说的,他连忙麻溜儿地捞起海棠往书房去。边走边想,他家公子哪懂得赏花?公子素来懒得花心思在华而不实的物件上面,书房里从不摆这些。不止书房,整座院子就两棵枣树能见着花。身后远远还能听见大公子的温声细语:“你想放哪儿就放哪儿……若是买的不够,明日再买……”许继悄悄吐了吐舌头。大公子成亲后,怎么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有了一点花花草草,卫子嫣呆在院中的时间更好打发了。种种花、逗逗猫,两天转眼即逝,来到她回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