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想选晏大公子喜欢的吗?”秋落抿嘴偷笑。那日晏启正在房内气完她不说,还恬不知耻地拿走她身后的兰花,说就当做她给的回礼。那是她从魏庭霜手里抢下来的粉白蝴蝶兰,也是她最喜欢的一盆,卫子嫣一想起来就觉得堵心。不过,忽然间她有了脱身的主意。“那就选他喜欢的吧。”卫子嫣转到兰花铺子,随手点了八株看上去就很贵的品种。老板娘已识得卫小姐,喜笑颜开地说会尽快送到卫府上。“不用了,我这就拿走。”说罢,卫子嫣转头吩咐秋落几人。她可仔细盘算过了,六个大盆和两个小盆。大的护卫拿得动,小的归秋落。一次只好抱一盆,需要来回两趟。“你们把这几盆先搬去马车上,我与老板娘请教几个养护问题。小心些,别磕碰到花叶。”卫子嫣一番话说得极为自然,后天便是大婚日子,她仔细兰花不足为奇。秋落不疑有他,与家卫各自搬起花盆往马车的方向去。看他们走远,卫子嫣笑着拜托老板娘:“呀,我想起来还要买一样花。劳烦你看着,一会儿他们回来,叫他们在此等我片刻。”“好,没问题。”老板娘爽快地答应。卫子嫣又是盈盈一笑,谢过老板娘,迅速往秋落他们离开的相反方向没入人流。她走得极快,心跳也是又快又急,在胸腔内咚咚作响。成败在此一举,此刻逃不掉,与晏启正结为怨偶,这辈子便完了。迅速穿过花市街,拐弯进入另一条小巷,卫子嫣这才拎起裙摆开始一路小跑,直奔前方过河的一座拱桥。快至桥头,一眼瞥见等候在此的柳玉儿,连忙朝她挥手。柳玉儿站在桥中央,仰着脖子张望已久,看到卫子嫣跑过来,匆匆下桥与她汇合。“柳姐姐……”卫子嫣气喘吁吁。“快走。”柳玉儿扣住她的手腕,带她钻进停靠路边的马车。马夫赶马向前跑动起来,卫子嫣悬着的心落下大半,感激地抓着柳玉儿的手:“多谢柳姐姐!”被关在家的日子,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到逃婚这个法子。没有新娘子,这亲自然成不了。只要躲过这两天,让大婚泡汤,晏家定不会再想着这门亲事。而身边能助她逃婚的,想来想去只有柳玉儿一个。于是她便在喜帖里藏了信,让秋落亲自送过去,恳请柳玉儿出手相助。果然是她信赖的好姐姐,柳玉儿见了信便上门来找她。起初柳玉儿劝她打消逃婚的念头,她说晏大公子是托付终身的不错人选。她还说,你惦记的那个人三年没有音讯,怕是早就忘了你。她不是不知道有这种可能。但那也只是一种可能罢了。万一他还记着她,回来找她,却发现她已嫁作人妇……卫子嫣不想自己先成为负心的那一个。马车顺着河道疾驰,往城西的方向越跑越远。“你可真想好了?逃了婚可就没有回头路。”柳玉儿回握卫子嫣的手,两人手心里均是潮热一片。卫子嫣肯定地点头。“唉……”柳玉儿不禁感叹,“那个人究竟有多好,让你这般为他?”“他救了我两回。”卫子嫣的记忆飘回八岁那年。那时,她刚入马场学骑马,不想马儿忽然受惊,驮着她拔蹄狂奔。她吓坏了,尖叫不已。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策马朝她靠近,用一根马鞭让马儿逐渐慢下来。她早已吓得全身发软,被那人扶下马时,一头栽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他替她抹去眼泪,问她是哪家的丫头。她自报了家门,他却没有。他说,这个马场不是他那样的身份能进来的,得保密。马场以前是皇家御用,后来淘汰下来给朝廷官员。只有在御前当官的朝臣家眷,才有资格进来骑马。当然规矩是规矩,实际也有家眷偷偷带人进来,她便没觉得奇怪。那人让她叫他“昭哥哥”。那年他十三岁,却骑艺精湛。那些马儿在他手里全都变得乖顺无比,她崇拜极了。偶尔在马场碰见,她都央求他教她驯马。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计较他的低微出身。只不过,还没教她几次,昭哥哥就说要离开一段时日。她那时小,口无遮拦地说会在这里等昭哥哥。他笑了,还捏了捏她的脸蛋。再次在马场遇见已是五年后,她十三岁,他十八。好巧不巧,那时她的马儿又发癫狂,在用他教的鞭法无果之时,又是他出现救了她。他已经长成大人模样,教她差点没认出来。再被他牵手扶下马时,她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