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能分,就是不高兴!凭什么都成了她的不是?点滴成河,聚沙成塔。小时候的许多小事,一桩桩、一件件,让晏启正对她由不喜欢、变成讨厌,及至无法忍受到想要解除婚约。娘亲以为她会难过,其实她在暗自高兴,她也不想嫁。但当爹爹说马上为她另订一门亲,她只好紧紧抓住晏启正这根浮木……“晏大公子终于知道心疼小姐了。”探病的人前脚一走,秋落过来卷起床幔。春来笑嘻嘻地将晏启正留下的花篮抱过来,放在床侧的斗橱上,好让她一眼望见。卫子嫣望着美丽的花朵,怅然地叹了口气。这晚她又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丫头,”梦中,他亲昵地摸着她的头,“等我回来就去卫府找你。”昭哥哥……每回梦到此处,她看着他策马离去,未曾回头。但今夜的梦里,渐渐远去的身影又折返回来。她惊喜地翘首以盼,然而走近了又发现,马背上的人已换了副面孔。“忘了问了,”他语气温和地问她,“你想吃什么?下次带给你。”……不行!卫子嫣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里全是不安。不能再拖下去了!“秋落——”“春来——”外头天还没亮,听到里间的召唤,两个丫鬟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怎么了,小姐?”“快、快给我梳洗更衣。”春来不解:“小姐这是要出门?”“对。”“可小姐的病……”“已经好了。”“……”秋落又问:“小姐要去哪儿?”去……卫子嫣秀眉微微一蹙。“去道观做什么?”不多时,卫夫人闻讯赶来。卫子嫣此刻已梳洗完毕,两个丫鬟正举着衣裳给她选。去仙气飘飘的地方,当然不能艳俗,卫子嫣指了指素雅的淡绿色,尔后回答母亲的疑问。“娘,”她带着卫夫人坐于榻上,“我去道观是仙人授意。”卫夫人一脸茫然:“什么仙人?”“昨夜我梦见一位道长,他怜我命苦,说可助我渡化,我哪里相信?”卫子嫣编得像模像样。“我说他一派胡言,我从小命好,爹娘疼爱,事事顺遂。那位道长却言之凿凿,说我命数有变,须得速速改命,否则终日疾病缠身,不得善了。说着,用他那佛尘朝我面上挥过来——”卫子嫣手也这么朝前一挥,骇得卫夫人紧跟着问:“怎么了?”“我就醒了,然后发现病好了。”“……”“娘,”卫子嫣面上煞有介事,“无论是否巧合,女儿都该去道观走一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问问总归没有坏处。”“那行吧。”卫夫人到底也是个信菩萨的,对道长自然也敬着几分。可天才刚亮,这会儿子出门太早了吧?“不早,正好过去先吃顿素斋,以示诚意。”卫子嫣是一刻都不想等,卫夫人只好吩咐秋落好生跟着小姐,又叫春来去备车,让王兴带两个人一起跟着。就这样,卫子嫣坐着马车,晃荡晃荡来到梁京城最大的玉琼道观。在胡周国,老百姓普遍拜菩萨,道观的人气明显不如寺庙。加上一大清早,玉琼观里还没几个善男信女。卫子嫣等人先行到了用斋之处,吃了碗素面,便由秋落陪着小姐进去玉清殿求签。拜过几位天尊金身,卫子嫣在小道童的指引下,拿起签筒摇了摇,晃出一只竹签掉落在地。小道童替她拾将起来,交于她手上。“多谢小道长。”卫子嫣道了谢,目光扫过签文上。“交颈鸳鸯并蒂花,协翅紫燕连理枝。”看清上面的字,卫子嫣眉头不由地一蹙。小道童清脆的声音响起:“居士若要解签,可至内堂请教师兄。”于是,卫子嫣吩咐秋落等在门口,拿着竹签独自进了内堂。“小姐想问什么?”里头的道士留着巴掌长的黑色胡须,梳着黑色发髻,看得出年纪尚不足四十,与卫子嫣心目中的白发须眉形象有所偏差。不过她没功夫细究这位师兄的身份与道行,年纪轻的或许更好“通融”。“想问姻缘。”卫子嫣将竹签放于他面前。那道士拿起来一瞧,面露喜色:“恭喜小姐,此乃上上签。”卫子嫣两眼一黑!她回头朝门口瞄了一眼,再转回去,放轻音量问道长:“能不能,是个下下签?”道士:“……”片刻后,卫子嫣拿到一张誊写签文的黄色纸书,谢过道长,“面色凝重”地离开里堂。“小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