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悬停在洞口、鳞片微光黯淡却依旧固执地守护着的小银鱼。没有犹豫,她艰难地侧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碎石和漂浮的灰烬,钻了进去。洞穴内部比洞口看起来要宽敞一些。大概能容纳两三个人鱼并排躺下。洞壁是坚固的黑色岩石,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光线和声响。水流平缓,温度也比外面冰冷刺骨的海水略高一点点。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海水相对清澈,火山灰的含量少了很多,呼吸起来不再那么灼痛。沈奇逸紧绷的神经,在进入这相对安全的空间后,终于松懈了一丝。这一松懈,身体积累的剧痛和疲惫如同山崩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洞穴底部冰冷的岩石上。沉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洞穴里回响。每吸一口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好累,好痛,意识又开始模糊。就在这时,一点银光靠近。萧策游到了她的身边。他没有停歇。小小的身体再次行动起来。他先是绕着洞穴快速游了一圈,似乎在仔细探查这个临时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然后,他游到洞口,用小小的身体推动着那些散落的碎石,笨拙地、一点点地将那个本就隐蔽的入口,遮掩得更加严实。做完这一切,他才游回沈奇逸身边。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地缠绕她的手指。他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小小的身体,轻轻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依偎在她冰冷的脸颊旁。那点微弱的银光,如同寒夜里最后一点温暖的余烬,贴着她。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安全了,休息吧。沈奇逸冰冷的皮肤,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暖意。脸颊旁那小小的、带着生命搏动的依偎。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沉重的手臂。这一次,动作不再那么颤抖。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掌,轻轻地、虚虚地覆在了依偎在她脸颊旁的小小身体上。指尖传来光滑鳞片下温热的搏动。“萧策,”她闭上眼,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谢谢,”回应她的,是脸颊旁那小小身体,依恋地、轻轻地蹭了蹭。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疲惫和满足。洞穴内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沈奇逸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还有那一点微弱却固执闪烁的银光,是这黑暗深渊里唯一的生机。就在这死寂的、仿佛被世界遗忘的深沟里。洞穴之外,浑浊的海水深处。一阵规律而有力的水流波动,由远及近。那是大型生物尾鳍划动水流特有的声音。隐隐约约,夹杂着模糊的交谈声,穿透厚重的海水和火山灰幕,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仔细搜,墨黎大人说了,活要见鱼,死要见尸”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回应:“这鬼地方,全是灰,呛死了,塞壬那叛徒,肯定早被海兽啃光了。”“少废话,找!找不到,我们都得倒霉。”粗嘎的声音带着一丝惧意。“听说她和火山之灵做了交易,才引来这场灾难,真是族群的罪人。”尖细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怨毒。水流声和交谈声,在洞穴附近徘徊、搜索。越来越近。打脸深海人鱼三洞穴外,那规律而充满压迫感的水流声,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在沈奇逸紧绷的神经上。“仔细搜,墨黎大人说了,活要见鱼,死要见尸。”粗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穿透厚重的海水和石壁,清晰地钻入洞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沈奇逸的耳膜。墨黎!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从塞壬混乱的记忆碎片深处,骤然浮起。沈奇逸的心脏猛地一缩。贴在脸颊旁的萧策,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那点微弱的银光,被他死死压抑住,整个洞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沈奇逸屏住了呼吸,连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都仿佛被冻结。她调动起全身仅存的力气,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洞壁最深处,将自己彻底融入那片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透过洞口碎石间极其微小的缝隙,死死盯向外面的浑浊水域。“这鬼地方,全是灰,呛死了。”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抱怨着,带着浓重的怨气,“塞壬那叛徒,肯定早被海兽啃光了,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何必费这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