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左传·桓公十年》唐拱好奇的那个人,他很快就见到了。因为傅歧在行程过半之际,突然收到了平城的飞鸽传书,他一目十行地读完信后,立马加快脚程,原本同李万山约定好在凤翔府的见面都临时毁了约。平城,北凉王府。北地的秋果然短暂,中秋才过,天就彻底凉了下去。站在院子中北风凄厉,没一会功夫就手脚冰凉。“殿下,世子已经收到信了,正快马加鞭往北凉赶,您今日可以歇下了。”王府正值多事之秋,就算跳脱如谷阳,性子也沉稳了起来。李沉壁捏了捏眉心,“老王爷就剩一口气吊着了,什么时候去了谁也说不准,如今世子不在府中,明面上能站出来主事的只有我。”谷阳点头,“是呢,幸好世子给您休书一事没什么人知道,要不然如今王府乱成这个鬼样子,等世子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傅风霆是在三天前突然开始不吃不喝的。夜里病发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再加上那几天北凉突然转凉,李沉壁身上的余毒才被清干净,一下子被冷风扑了身子,夜里睡得沉,谷阳死心眼,见他病着,入了夜院门一关,谁也没放进来吵李沉壁。等到翌日清早,管家来通报的时候,傅风霆养在别院的那些男妾女妓早就跑了,光跑了还不够,趁着傅风霆病得突然再加上夜深人静,那些人跑的时候还卷走了王府不少值钱玩意。李沉壁赶到库房的时候,库房门大开,吱吱呀呀地晃着,里头空荡荡的。除了没人要的刀枪剑戟,什么古玩字画奇珍异宝,全都没了。谷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哭出来。这都是王府几辈人攒下来的好东西啊!李沉壁有些同情地看着谷阳和唐伯,小心翼翼地说道:“换个方向想,最起码……傅歧他不是那种看中身外之物之人……”唐伯有些麻木,“先前世子吩咐老奴清点王府这些年的私产,外头的田地都要被老王爷卖空了,就剩库房里头的这些宝贝还在……”说多了闹心,唐伯一声长叹,身子逐渐佝偻,“造孽啊。”库房的大门晃荡着,沉闷的碰撞声伴随着秋风吱呀。李沉壁站在廊下,往里望去,只见库房黢黑一片,阴森的寒风从空荡荡的屋子中灌了出来。此时此刻,谁也不曾想过。这便是北凉王府冷清的开始。东西已经被卷走了,抓人的侍卫派出去,但因为是边疆重地,北凉三城没有宵禁,一夜的功夫过去,人走就从平城跑了。往北出了长龙关是茫茫荒原,往南出了亗城进入中原腹地,更是如游鱼入海,连个人影都抓不着。只能认栽。谷阳虽然在北凉三城留了信,但谁都知道,库房里那些被卷走的宝贝,没了。傅风霆不吃不喝,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北凉三城的望族往来不断,除了一小撮人是来打探消息看傅风霆到底死没死的,剩下一大半,全都在等着王府新旧势力交接时能够分一杯羹。比如某位曾经当着傅氏耆老的面和傅风霆呛过声的望族,昔日连傅风霆娶‘李沉壁’时都没来,眼下巴巴地候在正厅,就想等着傅风霆咽气,他好巴结上傅歧。再比如某位家中有着适龄姑娘的大家族,知晓傅歧承袭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忙不迭带着女儿登门。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老头还没死呢,这边就想着张罗亲事。李沉壁被休一事未曾大肆宣扬,再加上如今王府实在没有人能够站出来主事,他不得已,只有带着谷阳和唐伯应付这些人情往来。几天的功夫下来,李沉壁毫不怀疑,北凉这些望族,傅歧都没有他熟。傅风霆是在第四天清晨咽气的。咽气那日整个王府人仰马翻。一波又一波的北凉望族登门,这些日子李沉壁也算是看了个彻底,北凉这群人,说出都是和傅家先祖沾亲带故的姻亲,可如今一辈又一辈地活在北凉王府的庇护之下,富贵无忧,全都成了北凉的蛀虫。眼下傅风霆才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趴到傅歧身上,继续吸王府的血。生怕在权力更迭之际被甩下来。李沉壁一夜未睡,一边吩咐着唐伯去请高僧入府,一边安排着王府丧仪,不管傅风霆身前如何,如今人死如灯灭,他身为北凉之主,身后事必得风光,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压在李沉壁身上,且那些来吊唁的望族在前厅吵吵嚷嚷。一时间弄得李沉壁是闹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