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光斗的确不会飞。但他也和飞差不多了。“花丫头,你……你悠着点啊,你这手才断了,好不容易给你接回去,赶明儿要是再断了,小心以后提不动大刀!”花红玉的沙雪疾驰在荒原上,雪白的马身溅起一地黄泥,为了防止沙雪速度过快邹光斗被甩下去,花红玉还将自己和邹光斗绑在了一块。“将军不是传话事态紧急嘛,老斗子,你坐稳喽!”花红玉单手勒着缰绳,吹了声口哨,沙雪配合着她发出一声嘶鸣,紧接着马头高高扬起,在晨曦的薄雾下快如闪电。沙雪是草原的传奇,草原人见着这道白影腿肚子就会打颤。她的嗓音清冽,“这点伤算什么,姑奶奶我腿断了还能杀草原人!”花红玉的神情冷毅,茫茫荒原中只能看见红衣女子身骑白马飞驰而过,犹如草原之上肆意翱翔的红鹰。自由,畅快。为了节省时间,花红玉决定带着邹光斗从距离亗城最近的平阴山翻过去,绕道仝城,这样只用一个时辰他们就能抵达平城了。但就在仝城城门口,花红玉见到了着急出城的布政使高岑。花红玉从前跟着傅岐巡查北凉三城时见过高岑,因而她见到着急忙慌的高岑时,立马喊住了他。“高大人,您这慌里慌张的,是要去哪儿啊!”高岑走的飞快,他手指着平城的方向,一张脸急得通红:“出……出事了!”“我要去平城见世子!”“世……世子!不好了——”传话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抄手游廊,走到翠峰阁前时因为不留神,还摔了一个大跟头。砰的一声引得谷雨立马出了院门查看。“吵什么,毛毛躁躁半点规矩都没有!”谷雨一声轻呵。趴在地上的小厮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谷雨小哥,您快去告诉世子,高大人求见世子!”高大人来了?谷雨心生疑窦,立马敲响了紧闭的屋门。进屋,伏在傅岐耳边亲身说了几句。傅岐立马神情大变,他站起来,压低了声音道:“高岑怎么突然来了平城?我不是让他在仝城核对历年税收的吗?”谷雨也微微皱眉,“传话的小厮说得没头没脑,小的也不清楚高大人究竟所为何事求见您。”“我去一趟。”傅岐抬脚便准备离开,他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沉壁,谷雨连忙道:“世子放心,小的和唐伯都守在翠峰阁中,殿下一旦醒了立马让人向您回话。”傅岐赶去前厅时高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好不容易晾凉了的茶水才到嘴边,傅岐就来了。他放下茶盏,眼底一片焦虑,“世子,出事了。”傅岐匆匆而来,正口渴的不行,端起高岑手边的凉茶一饮而尽,“出什么事了?”高岑欲言又止地望着那空盏,我的茶……回过神来,高岑声音沙哑,“运往北境的军粮,被烧了。”“军粮本该今日抵达亗城,入粮仓,但我在亗城的属官迟迟没有等到朝廷的粮草,属官加急出了北凉,一路往西南方向探查消息,今早飞鸽传书于下官,粮草在陕西凤翔府被烧了。”“四千五百石粮草,被烧了三分之二。”高岑艰难开口:“属官抵达凤翔府时,已经将运送军粮的监军抓起来了,但监军代行天子令,在下……无权处置。”“监军太监不服在下属官,一行人于凤翔府大闹,后无果,运送粮草的监军已经离开凤翔府了。”傅岐越听面色越发铁青,最后他捏着手中茶盏,狠狠将茶盏往门边一摔。“阊都的这群太监,都他娘的在干什么!”高岑面色沉重。“世子,咱们正在查北凉税收,只要对好王府出账,您就可以带着账本去阊都告御状了。”“咱们都快查到最后一步了啊!”“世子,咱们已经到这一步了啊!”高岑说完,握拳,用力锤着案桌。神情悲怆。“世子,您才执掌北境,王府诸多事还未曾经过您的手,您不知道,不知道啊!像北凉这种边陲之城,受阊都钳制太久太久了啊!”高岑的语气悲愤,眼眶挂着热泪。好不容易,世子能够领着他反击,抱着彻查军饷的决心,就算他们拉不下严瑞堂,最起码,最起码像元卫这样趋炎附势狐假虎威的监军太监,能够少一些!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事情他们都办不到!他们已经查到仝城了,只要再往下把亗城查干净,然后带着北境税收挪至军中填补军饷的证据入阊都,阊都那些趴在大周身上吸血的蚂蟥,何至于能够嚣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