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跟冲上来的工作人员一起把桑陌扶起来,桑陌站起来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茫然,他看着原淑,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反观原淑,又一副崩溃的样子,把自己盘得整齐的头发抓得一团乱。“骗子都是骗子”她的嘴唇哆嗦着,颤抖的双手又抓起了毛衣针,有些病态地上下编织着,“我有孙子的,我有的不对,我没有我没有没有啊啊啊啊啊!!!”她终于扔下毛衣针,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大叫起来。工作人员拿着针管跑来,按着原淑给她注射了一支镇静剂。那么长的针管扎进原淑的胳膊,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痛,又叫唤了一会儿就昏了过去。桑陌看着昏迷过去的原淑,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忍不住颤抖着。傅尚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轻轻抚摸着桑陌的后背,释放了一些白蟾香味的信息素。桑陌的脸颊稍稍回了些血色,他僵硬地抬起手,把手上的一件毛衣织物递到了工作人员手里。傅尚泽的目光顺着桑陌的动作看去,发现那件织物是一件很小的毛衣,似乎是适合婴儿穿着的大小。他愣了愣,疑问的话还是噎在了胸口。反倒是孙晓梅似乎没意识到现场气氛的不对劲,随口说道:“我见原淑的第一眼就看见她在这里织东西,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来过,而且织的都是小衣服,我问她是给谁织的,她说是给她的小孙子。”孙晓梅的目光落到桑陌身上:“这位小哥,你是她的儿子?傅尚泽,你没干什么吧?”孙晓梅这么一说傅尚泽也有点慌了,可是他记得自己每次都有做措施啊,况且两人不久前刚做过,如果真是的话,桑陌当时的反应不会是那样的啊。他疑惑地看了桑陌一眼,注意到桑陌惨白的脸色后又快速收回了目光。他向孙晓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妈,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护理室内,原淑带着心率测试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很沉,消瘦的身体好像一张薄薄的白纸。桑陌透过玻璃愣愣地看着原淑,眼中的情绪复杂,傅尚泽并未读懂。过了许久,桑陌才缓缓转过头,对傅尚泽扬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对不起,你有没有被吓到?”傅尚泽诚实地摇了摇头。孙晓梅发病的时候跟原淑不相上下,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是对她口中说过的话耿耿于怀。小孙子,什么意思?不过,原淑不一定是桑陌一个人的母亲,也是桑陌的兄弟姐妹的,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傅尚泽还没有勇气开口追问。“你先上去看你母亲吧,抱歉,我今天不能再陪你了。”桑陌垂眸,转身欲走。傅尚泽连忙抓住他的手:“我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的,我跟你回去吧。”桑陌背对着傅尚泽,肩膀慢慢地耸起而后下垂,似乎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他回过了头,嘴角扯出的弧度仍然僵硬:“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对不起。”傅尚泽愣住,抓着桑陌手指的手慢慢放下了。看着桑陌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也同时涌上傅尚泽的内心。他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也慢慢地转过身,上楼去了。孙晓梅还坐在原来晒太阳的位置,傅尚泽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他走了?”孙晓梅问,并没有点名“他”是谁。傅尚泽却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看着是个条件不错的孩子。”孙晓梅看向傅尚泽,“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傅尚泽默认了“在一起”的这个定义:“快三个月了。”“哦,还不久。”孙晓梅低声道,而后又微微抬高了音量,“他多大了,是本地人吗?”“比我大两岁,是南江人。”傅尚泽觉得有些不对劲,“妈,你问那么详细干什么。”“我问问我未来儿媳怎么了?”孙晓梅白他一眼。傅尚泽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闷闷地说道:“妈,你别问了,我跟他不会不会结婚的。”孙晓梅叹了口气,最终没再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不过傅尚泽很明显的心不在焉,说了一会儿之后,孙晓梅终于忍不住伸手点他脑门:“想什么呢你到底?”傅尚泽在想桑陌。最近桑陌的精神状态未免起落得太快,从自己受伤后的憔悴,到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积极,再到现在的又一次黯然神伤,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他真的不会突然崩溃吗?孙晓梅看出来傅尚泽的心思,恨铁不成钢地挥手让傅尚泽离开了。傅尚泽出了护理院就给桑陌打电话,可是桑陌的手机关机了。他又给范沉生打电话,可范沉生现在也在休假,不知道桑陌去了哪里,他还让傅尚泽放宽心,别一个小时没联系到就这么慌里慌张的。傅尚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可是他就是很害怕,于是赶快驱车回了南池景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