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他只是从冰箱里找了一袋羊奶给大强倒上。大强趴在那里舔得很开心,桑陌托着下巴看它,忍不住又想起傅尚泽。他妈妈出什么事了,很严重的事吗,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也听范沉生说过,傅尚泽的妈妈有老年痴呆,只能在疗养院住着,他还特地嘱咐范沉生找人照顾。下那么大的雨,傅尚泽要是再从那边赶回来的话,会不会有危险?都几个小时了,怎么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再给自己发过?桑陌非常纠结,最后打了个电话给范沉生:“范沉生,你去查查傅尚泽他妈妈出了什么事。”范沉生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大概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桑陌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大强的脑袋。“大强,你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直到大强茫然地从羊奶中抬起头,桑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多么出格。自己和傅尚泽之间,明明只有自己不要他的份儿,他不要自己了,这哪儿跟哪儿的话。不过,桑陌心里还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范沉生的电话打进来,桑陌连忙追问他情况。“我去问了医生,他说孙女士根本没有事啊,今天也没有人去探望过她。”范沉生顿了顿,声音带上点小心翼翼,“桑总,是傅尚泽说什么了吗?”桑陌的目光逐渐蒙上一层阴霾。雨下得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狠狠地砸在地面上,雨帘密密麻麻地遮挡了人的视线。毕青扬即使穿了雨衣,身上还是湿了个透彻。不过他此时顾不得这些,正在有些暴躁地质问手机那边的人:“就那么一点工具怎么还运不过来?地方很难找吗?!”那边的人声音也很急切:“扬哥,这边雨下的太大,你那个地方又没有公路直达,土路根本走不动啊?而且导航又找不到我们好像又迷路了”毕青扬愤怒地骂了两句脏话,然后把电话扔给一旁的探员。明明工厂就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入口却都被带电的铁丝网封了个严实,而破除它们需要专业的工具,后勤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差错。他咬了咬牙,手指按上自己的耳麦,里面不时传来枪声,狗叫声,东西碎裂声,都跟密集的雨声混合在了一起,只有傅尚泽粗重的喘息,提醒毕扬青他还活着。几米高的安全气垫已经铺开了,只等傅尚泽能上了天台。毕青扬抬起头,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注意着天台上面的情况。一双沾血的手推开了天台上的铁门,暴雨瞬间把虚弱的身体淋了个透湿,傅尚泽几乎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脚步。他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烂,撕裂的衣服下露出来的是狰狞的齿痕。一件白衬衫被鲜血染红了半边,又被雨水冲刷成淡红色。铁门之后的楼梯上,躺着十几具黑狗的身体,有的已经完全断气,有的只剩微弱的呼吸。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野狗,从它们的素质和头脑来看,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犬,而且似乎十分懂得怎么进攻人类,专挑傅尚泽脆弱的地方下口,他痛得眼前都一阵发黑。从铁门到天台边缘还有接近百米的距离,傅尚泽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小腿慢慢往那边挪去。突然他听到了“吱呀”一声,是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傅尚泽回过头,发现那个高大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自己身后。整个天台平坦开阔,傅尚泽避无可避,干脆就不躲了,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男人穿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包了个严实,根本看不到脸。傅尚泽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站定。不过,他的双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武器。傅尚泽有些木然地看着他,道:“你不是想杀了我吧?”男人沉默着。“如果你想杀我,刚才我跟你的狗搏斗的时候,早就一枪杀了我了。”傅尚泽勉强地牵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所以,为什么?我跟你,或者是跟你上面的人,有什么过节吗?”“这是惩罚。”傅尚泽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上面的人说,这是惩罚。”男人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傅尚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天台边缘。下面已经铺好了醒目的红色安全气垫,他几乎没多犹豫就跳了下去。冲击的痛楚传来,他眼前一阵发黑,很快就昏迷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耳边仪器的滴滴声有规律地响起。傅尚泽刚想转头,一阵剧痛就从脖子上传来,他嘶嘶地抽着气,才意识到连脖子都被上了固定,只能转动眼珠打量着自己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