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坚定,眼神笃定热忱:“阿姐,你别怕。”两姐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霍娉婷微微垫脚,有些困难地够着霍汀洲,拍了拍他的脑袋,“从小到大,怕的都是你,臭小子,你看阿姐什么时候怕过?”霍娉婷故作随意地笑了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与燕王的婚事,何事能够落定?”霍汀洲一愣。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了。霍汀洲白着脸,有些恼火,“阿姐,这话以后你不准再说了!”用自己的婚事交换政治利益,霍汀洲就算是猪油蒙了心,也干不出这种事!他气得面色发白,这阵子被傅麟关在宫里身子已经关的有些差,现下被霍娉婷的话一气,更是连连咳嗽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撑着游廊下的柱子,缓过来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阿姐,你不用嫁给傅沉西,我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日后你想嫁人便嫁人,不想嫁人便做霍家一辈子的大小姐,阿姐,你若是因了我与霍知敬妥协说要嫁给傅沉西,那便是再往我的心头捅刀子。”霍娉婷被霍汀洲吓到了,那双黢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霍娉婷想起了年幼时霍汀洲为了护住好不容易得来的馒头,死死压着不肯让人抢走,那是霍汀洲骨子里头的狠劲。霍汀洲的眼眸通红,许久才呼出一口气。“好了好了,这话阿姐再也不说了!”霍娉婷拉着他进了正厅,“上京的规矩,接风饺子送行面,小厨房着急做出来的细面,吃完了阿姐送你出京。”桌上只摆了一碗简单的面条,连一个荷包蛋都来不及打,定是方才霍汀洲回府,霍娉婷着急吩咐人做出来的细面,霍汀洲沉默地吃完了这碗面条,连面汤都舍不得剩一口。其实两姐弟都知道,此去燕州,上京一日事不了,霍汀洲就一日回不来。“这次去就把桐叶带着吧,你跟前没人伺候,我不放心。”霍汀洲嗯了一声。时辰很快便到了,霍汀洲没有带行李,只是让桐叶拎了一箱子书籍,一切从简地离了家。秋日的天高阔湛蓝,马车慢悠悠地路过长亭古道,那棵在上京外伫立了百年不倒的柳树晃悠着长长的枝条,从树梢缝隙中漏下的夕阳将柳条割裂成了一段一段斑驳的影子,霍汀洲坐在马车内,听着上京的喧嚣越来越远。哒哒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随着一声清晰而又响彻的吁声响起,原本紧闭的帘子被人大力掀开。霍汀洲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傅沉西笑得张扬肆意,弯着腰,侧头盯着霍汀洲,“小霍大人好不够意思,本王千里从青州回来,若不是这一路上披星戴月,大人岂不是要与本王不够而别?”傅沉西一手握着马鞭,一手伸进去,宽大的手掌笼住了霍汀洲的脸,他的目光无比眷恋,这么多天,他在青州部署,柳霆在燕州有条不紊地执行着他的命令,他的玊玉在上京受着磨难,傅沉西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霍汀洲摇了摇头。他让傅沉西什么也别说。此时此刻,什么也不必说,他从青州平安回来,这已足够。他们还有这样多的话想说,可他们什么也不必说。车队即将启程,霍汀洲拍了拍傅沉西的手,轻声道:“回去吧。”他需要回去,上京才是他的战场。傅沉西目光热烈,心底却一片沉静,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坚定,他要回到上京去,他要胜券在握,他要再没人敢动他的人!傅沉西决绝地拍马而去,在离开那一刻,他无所顾忌地捏住了霍汀洲的下巴,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道:“霍汀洲,你此去燕州,若敢瘦了半斤,我必定踏平傅麟那小子的府邸。”霍汀洲一声轻笑,“翊王殿下好凶。”“是了,只对你凶,怕不怕。”霍汀洲耸了耸肩,“我好怕呀。”“傅麟知晓你这样说嘛,翊王殿下好霸道。”傅沉西瞥了一眼不远处骑马往前而去的傅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事我还没与傅麟算账,霍汀洲,你最好给我在燕州好好地,要不然燕州那片地,我不会完整留给傅麟的。”霍汀洲心思微动,他贴在霍汀洲身前,装作调情,实则询问:“蛮族入侵,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他的目光落在别处,嘴唇微动:“我只问这一次。”傅沉西低头望着霍汀洲清冷如玉的脸,这是一块落入凡尘的璞玉,从前他想要弄脏这块玉,打碎这块玉,可如今他却只想将这玉捧在掌心、揣在心头,不受半点风霜雨雪。他朝霍汀洲点头,他对他再不想有半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