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霍娉婷虽然一头雾水,但依旧好茶好水地招待傅沉西,“不知翊王殿下近日来,是有何事?不巧得很,家弟昨日出城了,殿下若有要紧事,只怕要耽搁了。”“出城了啊?”傅沉西单手敲着桌面,发出了一阵笃笃声,他微微一笑,起身:“本王也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想起和小霍大人约好了赏画,看来小霍大人贵人事忙,不记得与本王的约定了。”他掸了掸下摆,姿态高傲地打量了一眼霍娉婷,说起来,这两姐弟模样倒是挺像,甚至姐姐的眉眼看着比霍汀洲那个硬骨头还要英气些,透过霍娉婷,傅沉西的脑海中甚至清楚地想到了霍汀洲那倔强的狗脾气。啧,这越来越让人觉得有意思了,可怎么好。翊王在朝麻烦连连,这是霍娉婷近日来都曾听说过的事情,她不觉得翊王殿下在这个时候来,当真是约着霍汀洲去赏画。因而在傅沉西离开后,霍娉婷便立马给出了上京的霍汀洲写信,将今日傅沉西登门一事细细写在信中。霍汀洲是在三天后才收到的信,彼时他正在距离青州三十里的小镇歇脚,这一路行来条件本就艰苦,霍汀洲在得知傅沉西又上门后,不悦以及厌烦更是达到了顶峰。同行的官员见着这位年轻的左仆射一路面色不虞,胆战心惊。霍汀洲平复了心绪,向同行官员致了个歉,这才提笔给霍娉婷回信。信中他特地叮嘱着霍娉婷,他不在上京这阵子,关紧府门便是,不必同外人纠缠。可霍汀洲虽然嘱咐了,但霍娉婷人在上京,若真有事上门,她又岂能推脱。“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来了兴头举办桃花宴?前阵子,我这儿不才办了春日宴么,近日父皇龙体欠安,咱们再这样大肆行乐,若被朝中那些文官知道又该弹劾你了。”傅清音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傅沉西。傅沉西懒散地靠在美人榻上,傅清音坐在一旁神情无奈,他上下抛着未剥皮的橘子,嘴角含笑:“四姐,这日子多无聊啊,父皇病重又不是一日两日了,难不成他病着,就不兴咱们喝酒取乐了?”傅沉西没规矩,放肆惯了,傅清音听了这话,只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便罢了,去了旁人那儿,可千万得把你这张嘴给闭紧了。”“四姐疼我,我都知道。”傅沉西在外人面前桀骜难驯,但在傅清音跟前,倒是多了几分稚子般的玩闹。他眯了眯桃花眼,“四姐,你就说应不应吧。”傅清音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应应应,从小到大,四姐哪件事没应过你。”其实在从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这般好,傅清音虽说心疼这个不受宠的弟弟,但也没有到百依百顺事事为他着想的地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如今眼瞧着傅沉西势大,傅麟虽说父皇偏疼,但他的母妃是外邦人,这已经绝了他的太子之路。傅清音是个聪明人,半真半假的,也就和傅沉西当真成了亲密无间的姐弟。“说吧,想干什么呢?”傅沉西坐直了身子,慢吞吞地说道:“四姐,还要烦请你这会桃花眼,把霍家大小姐霍娉婷给请来才是。”“霍娉婷?”傅清音想了一会,才记起来她,她有些不解,“霍家那位姑娘我倒是没怎么接触过,只知道是尚书令家的女儿,怎么,你找她有事?”“是啊。”傅沉西咬牙切齿地笑着,“我找那位霍家大小姐,有要紧事商量呢。”傅清音应下来,不过又开口道:“霍家人不好请,我从前也给霍家大小姐下过帖子,但都被她称病拒了,我便想着许是她们官宦人家的小姐清流出生,不愿赴咱们的宴席,再之后也便甚少往霍家下帖子了。”傅沉西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可上回春日宴,我瞧着那霍汀洲不是挺乐意的么,酒喝的不少呢。”有朝一日,他必得再让霍汀洲醉一回才过瘾。傅沉西心里头想着霍汀洲,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傅清音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公主府拜帖下过来的时候,霍娉婷才将写给霍汀洲的信交付到管家手上。婢女望着摆放在桌上的帖子,有些忧愁,“大小姐,公子临走前还嘱咐了让您不要掺和进上京这些贵人的事情当中,眼下四公主的酒宴,咱们去吗?”霍娉婷叹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起身,沉声道:“慌什么,咱们人在上京,只要死不了,旁的事一件都不要怕!”从弟弟被父亲责骂开始,霍娉婷就有预感,从今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