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于人中罗西怎肯落人口实,但想到前头自己郁闷多日,也不想叫他太好过:“是谈过,怎么了?”顾城面色一冷:“不要想着气我乱说话。”好一阵胶着的死寂,顾城灭掉一根香烟,双眼望着车外:“你总以为你没安全感,难道,我就很有安全感?”罗西几乎口鼻一嗤:“你?你还需要什么安全感?人又靓仔,手眼通天,个人价值和社会地位双双实现,我请问您顾总,您现在还缺什么?”顾城扭过脸来,阴沉沉地,很有一股扭曲情绪,低声咒上一句国骂。很不像他的风格,却把罗西逗笑。又见她笑,顾城却不生气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的财富是凭空得来。你手上攥紧多少资源,背后就有多少诡计陷阱,等候扑身上来,趁你一个不注意,把你撕得粉碎。”听得叫人毛骨悚然,但深思一番,不是没有道理。她不过苇叶一颗螺丝钉,刚在东城小有成绩,便被人围追堵截。不可谓不狼狈。顾城把人搂过来,一下下地顺毛:“好多事我都没跟你讲过,为什么?我是男人,不想被你看不起一丁点儿。你呢,恨不得看我好戏,对不对?跟你说也没事,去年我们一个副总,拿着专利投靠了美国cbd科技公司。咱们聊天的这会儿,人家已经更改国籍,拿着百万美刀的年薪过起了逍遥日子。当初只不过传出一点风声,公司股价直线跳水。要不是我还留着后手,这会儿,西西,你可能都不屑于见我,知道么?”罗西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咱们去大梁渠那会儿?那么糟糕了,怎么还有钱给到大梁渠项目?”顾城拧拧她的鼻子:“看来你也不蠢,就是去年八九月份。一夜之间股价跳水到全股东都恨不得立马割肉,董事会甚至已经预备叫人接手,将我这个创始人给提出盘子。为了一举把我拉下马,不断有人往上举报。权色交易、挪用公款、阴阳合同”罗西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况会有多惊险,要换她,她能抗住?人还坐在身边,手掌也能触摸到他的体温,他还好好的,简直一阵悚然的后怕。而她什么都不知道,还缠着人投入大笔无法及时回款的项目。顾城望着她笑,轻啄她的嘴:“问题解决的一环节,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也要感谢你给我送上来的好项目。正如你所说,大梁渠项目本身无法及时收获效益,现金流更不用再谈,但正是它绝对正面的社会效益,为我争取了时间去反击。”“所以你看,我顾城也不是完人,也会不讨人喜欢,也会被心腹手下出卖,更需要贵人相助。西西,你就是我的贵人,明白么?”————37谁是谁的网山林大雨中一场狂浪的激情,没叫身为女人的罗西感冒生病,却让一向坚挺自律的顾城给倒下。开车回到市内不早不晚的点,罗西被顾城照顾着在热水里泡了不下半个小时,睡前又喝了热粥和牛奶,体力透支下早早酣睡过去。直睡到中午饿醒了,才发现顾城浑身滚烫地发着高烧。“怎么不叫我起来?”顾城换上浅蓝的病服,半靠在病床床头,左手挂着点滴,右手搭在笔记本键盘上,滑动着看文件。罕见的虚弱略微苍白的脸,唇上干燥得起了皮,他抬眼脉脉地扫了罗西一眼,很随性道:“难得看你睡得香,想让你多睡会儿。”明明不是情话,却比情话更动人。医生讲他并非单纯的着风感冒,而是近期思虑过度工作强度太大导致的免疫力降低。罗西努努嘴,早先的气闷早已烟消云散,人就是顶奇怪的动物,情绪来时汹涌骇人,去时飘飘然一身轻。端起水杯小抿一口,试了试温度:“不渴吗?喝点水吧,我在里面加了点蜂蜜,你尝尝?”顾城嗯嗯两声,额前的长碎发洒落鬓边,侧影正派又安宁,与平时不动声色的掌控和强势有着天壤之别。温情的人夫模样,罗西看着心脏很跳了两下,有种奇异的恍惚和幻想。正如他所说,明面上完美的人,也会有脆弱和不堪的时候。人性很奇妙,谁也见不得别人风光霁月无与伦比,反倒是从神坛下跌落后,多了人情味儿。哪怕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一旦脆弱,立刻引起自己的母性大发。顾城笑,也不看她:“我是病人,就这样喂?”罗西心里发酵出一缕清甜:“那你要怎么喂?”顾城响亮地敲出一个回车键来,刚扭过头来要做“指导”,湿润柔润的唇已经贴过来,默契地跟她贴合上唇角的弧度,微甜的蜂蜜水一口口地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