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笑着摇头:“怎么会,我着就是个休闲养生的平台,别把我想得那么小气。”到了水阁里坐下,瓜果饮品换上新的,沈子昂上一根香烟,夜色下他的目光不乏温情和关怀:“我看你,不像是很开心。”罗西装惯了女强人,此时郁郁中,的确是需要跟人聊聊天排遣。曹志友那事,沈子昂也知道,他道:“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小时候我走失过?”罗西讶异,童年阴影这回事若非知根知底的好朋友,谁会跟你吐露?沈子昂垂下眼眸,顷刻后长叹一声,仰头往夜幕星空上望去:“你大概知道一点吧,从来也没提,罗西,其实你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什么体贴?她不过是不想渗入更多,引火上身,这才停止打探沈家私事。沈子昂打断她的辩驳:“其实跟你猜的差不多,那件事看似偶然,实际是必然。我跟家里的亲戚去游乐场,在厕所附近被人弄晕绑架。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哪里。他们把我关在一间破落的水泥房里,应该是荒郊野外,怎么喊都没用。拿猪食给我吃,我吃不下就硬灌,后来全吐光,又扇我耳光,打得我耳膜撕裂流血,听都听不大清。”当然还有更恶劣的,那年沈子昂十来岁,刚发育到一半,绑匪弄了个妓女来,妓女使出浑身解数,软硬兼上,要给男孩子“开苞”。他什么都不懂,厌恶中竟然还有点反应。真是一生的阴影。女人穿得骚情,黑网的袜子中间开洞,把下体凑到他的脸上。这些沈子昂隐了下去,没跟罗西讲。“他们为什么要耍这么多花招?想要钱,我爸我妈肯定会给。还拿我做什么变态实验?偏要做。因为他们想从肉体到精神上摧毁那个小孩——想要彻底摧毁我。”“西西”,沈子昂将目光从天际拔回,落到罗西的瞳孔中:“他们想摧毁我。”无比平静的复述,像情人低声呢喃,叫人心肝胆颤地心疼。罗西噎下干涩的口水:“后来?”财富背后的危险永远叫人心惊。“后来我跳进后面的粪池里,从粪池底下游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躲在油菜花地里等到一辆过路的拖拉机,那个男人下车放水,我就跳到后面装家禽的车板上。一大清早到了县城,还不敢直接跑会东城。在县城里流浪了一个月,靠捡垃圾卖废品生活,当别人都以为我死了,我才敢回家。车也不敢坐,一路两百公里,走回东城。”沈子昂手里的香烟变成了白酒,喝了很多,罗西也陪着喝。二人的童年也许曾经有过交际。也许没有。也许罗西跟外公上街时,就碰到过乞丐的沈子昂,但她不知道是他。少女的陈茜茜那时被陈秀娥抛弃,跟两位老人家上街卖红薯;少年的沈子昂,在阴谋诡计下残喘求生。跟他的遭遇比起来,她的,又算什么呢?也许人性就是如此,痛苦非要比着来,有比你更痛苦的,你便觉得自己还好了。————35男人定性罗西头疼欲裂地醒来,身上衣服却已更换,一时大为惊恐,上下摸索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后失德。刚好枕边的座机响起,是农庄经理杨文胜。杨文胜感慨,罗总你昨天喝高了,是沈公子照顾了你一晚上。罗西脸黑至极:“什么叫照顾一晚上?”杨文胜自知失言,赶紧解释:“罗总,不是你想的那样。房里还有咱们的女服务员,是她替你换的衣服。可是你拉着人家沈公子的手,不让他走,说还有很多话还没讲。他、他晚上睡的沙发,小周,就是那个服务员,一晚上也没离开房间啦。”其实杨文胜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小周也不是铁打的,凌晨一两点就出来了。杨经理也有个体贴的“小心思”,这位年轻的沈总和自家罗总,顶顶的男才女貌,关系又好,是不是不应该做那等不识眼色的电灯泡?不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沈子昂连衣服都没换,皱巴巴的一身,一大清早专程找到他,叫他照顾好醉酒的罗西。真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叫人高看一眼。不是哪个男人都能逃脱罗总致命的吸引。罗西把自己砸进枕头里,还是有点不放心,给沈子昂打去电话。沈子昂什么都没提,还挺幽默:“西西你有个绝坏的毛病。”罗西紧张地竖起耳朵来听,他道:“喝醉了像个话痨,我的耳朵都要聋了。”“那、那我都讲了什么?”“乱七八糟地,前言不搭后语,谁知道你到底要讲什么?”“哎,谢谢你啊,真的!”“谢什么?”当然是谢没有趁人之危啦,罗西不好讲直白,闲聊两句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