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叶君泽望着他眼底的青黑,突然想起昨夜在病房,沈恪守了他一夜,眼睛都没合过。“沈恪。”他轻声说,“我们……谈谈吧。”沈恪跟着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叶君泽从抽屉里拿出陈阿婆的地址,递给他:“我想去见见她。”沈恪接过地址,指尖发抖:“阿泽,别去。”“为什么?”“她不安全。”沈恪的声音发哑,“今天下午,我派人去保护她,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叶君泽的瞳孔骤然收缩:“谁?”“沈家的人。”沈恪攥紧地址,“他们怕你说出当年的真相。”叶君泽想起今天在镇口,阿婆说“小沈总把民宿全包了”,想起沈恪说“我查了三年”,突然明白了——原来所有的“保护”,都是沈恪在替他做决定,替他挡住所有风雨,却也替他关上了所有门。“沈恪。”他轻声说,“我不想活在你的保护伞下。”沈恪的身体僵了僵。他望着叶君泽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蹲在老桂树下捡桂花的小男孩,也是这样,眼睛亮得像星星,说:“阿恪,等我长大,要给你画一幅画。”“阿泽,”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知道我错了。可我怕……怕你离开我。”叶君泽望着他,突然笑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沈恪脸上的伤痕,“但我要和你一起面对风雨,而不是躲在你的伞下。”沈恪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望着叶君泽的眼睛,突然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好。”窗外,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叶君泽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阿泽,爱不是救赎,是两个人一起淌过地狱。”或许吧。但此刻,他愿意和沈恪一起,淌过这地狱——哪怕前方是更深的黑暗,只要身边有他,就不是孤军奋战。贝壳里的旧时光月湾的夜来得很早。叶君泽坐在民宿二楼的画室里,窗台上摆着他新买的素描本——是沈恪今早派人送来的,封皮上压着片贝壳,纹路像极了母亲画里那只振翅的鹤。他翻开本子,第一页是空白的。笔杆在指尖转了三圈,最终落下第一笔——是片海浪,浪尖上沾着零星的星子。“阿泽。”沈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君泽回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杯热牛奶,白雾漫过他微蹙的眉峰:“画累了吗?”叶君泽摇头:“在想些事。”沈恪走进来,把牛奶放在画架旁。他的目光扫过素描本上的海浪,喉结动了动:“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叶君泽想起雨夜的巷口,沈恪撑着黑伞站在雨里,身后是翻涌的黑浪。他点头:“有点像。”“那天你说,”沈恪的声音放轻,“要我陪你去看海。”叶君泽的指尖顿住。他想起那夜在医院,自己蜷在沈恪怀里说“我想活着”,沈恪红着眼眶说“我陪你”。原来有些承诺,早就埋在命运的褶皱里。“沈恪。”他轻声开口,“今天陈阿婆给我发消息了。”沈恪的手一抖,牛奶杯在画架上碰出轻响。他望着叶君泽,瞳孔微微收缩:“她……说什么了?”“她说,二十年前车祸那天,她躲在老桂树后面,看见了。”叶君泽的声音很稳,像在说别人的事,“她看见你坐在副驾驶座上,哭着喊‘阿泽别怕’。”沈恪的身体僵了僵。他转身望向窗外的海,月光把浪尖染成银白,像撒了把碎钻。“她还说了什么?”“她说,你母亲临终前让她转交一样东西。”叶君泽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递过去,“这是今天阿婆塞给我的。”沈恪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粗布的纹路——和他母亲当年常用的画布包一模一样。他慢慢打开,里面躺着枚翡翠平安扣,和他腕上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这是……”“阿婆说,是你母亲当年给我的。”叶君泽的声音发颤,“她说,你母亲知道我会遇到危险,让我戴着它……”沈恪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手里的平安扣,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母亲把玉分成两半时说的话:“阿恪,要是有一天你遇到能让你心疼的人,就把这半块玉给他。要是他愿意戴着,说明他愿意和你一起扛风雨。”可现在,两半玉在他和叶君泽腕间,却像两道枷锁。“阿泽。”他抬头,“你……想回云州吗?”叶君泽愣住:“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沈恪的手指轻轻摩挲平安扣,“陈阿婆说,当年车祸的目击证人不止她一个。还有个穿白衬衫的小男孩,躲在树后面,手里攥着半块玉。”